此言一出，苍雪和晚照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大为惊讶，没有想到这群僵尸一般的怪物竟然真的会说话。
而大家都知道寒星是倒立公转和自转的。它的表面一半是极昼，一半是永夜。
永夜的那一半是……？
寒星的另外一半？
苍雪也不敢相信，忍不住问道：“你是说，你们是从这个星球的极夜那一半过来的？”
那老人沉默了半晌，似乎不太愿意和大王以外的人说话，过了一阵才说：“是。”
“那上面都是冰原……”
老人闭着嘴唇并不答话，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般。
晚照追问道：“极夜那边可以生活人？”
“我们生活在地下。地下有暖泉。”老人终于慢慢答道。
“这……”生烟睁大的眼睛，这种事情她闻所未闻，她转头看向苍黄，苍黄也同样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苍黄又转头看看诗魄，见诗魄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便也就不问了。
只有晚照的喉头发紧，眼中渐渐地朦胧上了一阵水雾，差点就要流下泪来。
苍雪在寒星已经几百年，特别是一开始苏北和飞船已经探测出来寒星是倒立自转的，它是一半极昼和一半极夜，但是她也从来不知道寒星的作为极夜的另外一半竟然生活着人类。
她记得飞船的探测结果是极夜地表没有任何生命。
极夜的温度极低，长年冰封，暗无天日，经年有巨大的暴风雪从地表刮过。
不仅没有人，连动物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是一个黑暗的冰窖。
可那只是极夜的地表，他们不知道，原来极夜的地下竟然住了人！
虽然这些人的样貌和身体特征已经和他们产生了不同，但是从他们的基本身体结构和语言来看，他们不仅是人，而且还是曾经和他们属于同一个民族的人！
可是这些人是怎么过去的？他们靠吃什么维生？他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苍雪的脑子有太多问题，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匍匐在地上对着晚照顶礼膜拜的这许许多多的人，脑中产生了无数疑问：他们的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的眼睛开始退化？为什么身上会长出扇骨？
而阿照，他……竟然是从极夜过来的！
她惊喜地握着晚照的手，能够感受到他的手也在颤栗。
那巨大的扇骨啪地一声插在屋顶上，却不收起来，只是静静地张开了立在那里，更加显得那扇骨硕大无朋，让人高山仰止，忍不住顶礼膜拜。
所有人听到那扇骨落下的声音，只将身体匍匐得更低，整个头都埋在地上。
晚照极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但声音还是显得十分抖震：“你们……你们怎么在极夜那边？”
那老人道：“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那一边。”
“你们是我们极昼这一边的人迁徙过去的？”
“不知道。”老人摇头，“我们是过来了才知道这里地面上很暖和。”
“不，若你们不是从极昼这边迁徙过去的，你们怎么会讲我们的语言？”
“我们四部族都有各自的语言，中文是官话。”老人含糊不清地说着，“我们也曾经统一过，后来分裂开了。”
“谁统一过你们？”
这下老人连晚照的问题也不回答了，他皱着眉，脸都皱成一团，似乎陷入了沉思。
晚照问了半天都不得要领，心中焦急，一连问了许多问题：“你们……你们的眼睛是盲的吗？又为什么都有扇骨？”
“扇骨？”老人先是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是孔雀骨。”
众人都明白过来：这个扇骨打开后的形状确实像孔雀的尾巴，只是晚照的更加巨大，看起来更加像孔雀尾。
“是，为什么……我们都有孔雀骨？”
诗魄也反应了过来，原来杨富山没有说错，晚照竟然真的和这群人真的是同一类，除了晚照的眼睛和外表更加像正常人一些。他指着晚照的扇骨，嘴巴一直没有合拢来。
苍黄和生烟面面相觑：“阿照，原来你……你是……极夜那边的人？”
老人摇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有孔雀骨。你为什么有手？为什么有脚？你说这是为什么？”
晚照听老人的回答，感觉他对自己的来历也是一知半解，他不禁有些失望。
老人忽然问晚照：“大王，你怎么在这里？”
晚照双目发红，鼻子发酸，昂然道：“我被爹娘遗弃，被收留在寒山……我……唉！一言难尽！”又侧脸对这苍雪动了动耳朵：“是苍雪救了我。”
“原来如此。”
晚照明知没有答案，但还是依然问道：“我们又为什么都是瞎子？为什么？”
“什么是瞎子？”老人愕然，下面所有人也窃窃私语起来，仿佛其他所有人都不认同这个说法。
“我们能感应到物体，应当算不上瞎子吧？”
晚照声音还在颤抖：“我们……的双眼看不到东西，我们看不到颜色。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什么颜色？要看颜色做什么？”老人脸上的皱纹都皱成了一团，似乎真的并不理解晚照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问题。他想了想，尽力回答道：“我们不需要看颜色。”
苍雪暗想：是啊，他们如果一直生活在地下，确实不需要看颜色，只需要判断方位就够了。但既然他们不是从极昼迁徙过去的，还有可能是怎么来的？莫非是寒星原住民和人类通婚，吸收了人类的语言？
晚照依然不得要领，只得问道：“你们既然生活在极夜，怎么过来这里了？”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们那边地下火山喷发，暖流也跟着改道。岩浆流入暖流和石隙中，动物活不下去，也开始向这一边迁徙，后来连鱼也游走了。不得已，我们全族便跟着食物开始了迁徙。”
难怪之前暖流喷发并没有发现鱼类，如今地下水域里的生态变得丰富起来。苍雪又想。
“你们走了多久了？”晚照又问道。
“我们走了一代人了。”
晚照没有想到地下的环境已经从那么早就开始改变了。他问到：“地下有这么长的路？”
“地下地貌比你们想象的要丰富得多，空隙也多。只是确实不易走，我们族人中经常爬行的人便是负责开路的探路者。到了这一边，我们发现了许多平整的地道，这就好走多了。”老人说着，指了指其中匍匐在地上的几个“人”，这些人披头散发，面貌丑陋，手长脚长，手掌和脚掌都宽大细长，竟然和之前发现的脚印十分相似。
?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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