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醒来时,他首先感受到的不是疲惫,而是一种奇异的“空虚感”,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一部分,但精神却比昨天刚穿越时要清明不少。意识深处,那块星核碎片依旧冰冷沉寂,但与之前死物般的感觉不同,现在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如同身体里多了一个沉默的器官。
他尝试再次沟通,却只引来一阵轻微的精神刺痛,显然昨日的消耗尚未完全恢复。
“看来这‘星辉之力’不能轻易动用,消耗太大,而且目前效果有限。”林越暗自思忖,对自己这唯一的“金手指”有了更清醒的认知。它更像是一颗潜力无限的种子,但目前还非常弱小。
推开石门,阳光有些刺眼。他发现门口的石台上,放着一大碗还温热的肉粥和几枚新鲜的野果。显然是风岚或者其他人送来的。
更让他意外的是,当他走在部落里,遇到的族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大为不同。少了之前的审视与好奇,多了几分友善,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有人对他点头示意,有妇人笑着递给他一个刚编好的草垫,连那些昨日还对他龇牙咧嘴的猎犬,此刻也只是警惕地看着他,并未靠近。
这一切,都源于他昨天那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出手。
“林越哥哥,你醒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过来,仰着头,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阿爹说你好厉害,能把黑气打跑!”
林越愣了一下,随即温和地笑了笑,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这种被需要、被认可的感觉,冲淡了些许他身处异界的孤独与不安。
他找到风岚时,她正在部落的武器架上擦拭着她的骨弓。
“感觉怎么样?”风岚看到他,立刻关切地问道,“老村长说你神魂消耗过度,让你多休息。”
“好多了。”林越点点头,问道,“那位受伤的战士……”
“山叔天没亮就带人出发去黑风涧了。”风岚神色一正,“多亏你昨天稳定了伤势,巫医说,只要能及时找回解药,石猛大哥应该能保住性命和修为。”
石猛,就是那位受伤猎手的名字。
“那就好。”林越松了口气。能帮上忙,并且得到正向的反馈,让他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多了一分。
“你现在可是我们部落的名人了。”风岚用胳膊碰了碰他,促狭地笑道,“连我阿爹都说,老村长看人从没错过,你果然不一般。”
林越苦笑一下:“只是凑巧罢了。”他转移了话题,“关于蚀魂狼,它们出现在这里,很不寻常吗?”
提到这个,风岚的脸色也严肃起来:“非常不寻常。蚀魂狼是黑山部落驯养的凶兽之一,通常只在他们的猎场活动。黑山部落与我们风狼部落为了争夺猎场和资源,素有摩擦,但像这样直接驱使蚀魂狼深入我们腹地伤人的事情,还是头一次。”
她压低声音:“老村长怀疑,这可能是黑山部落的一次试探,或者……他们部落里出现了什么变故,导致这些凶兽失控跑了出来。”
林越心中微沉。看来,这个看似平静的部落,也面临着外部的威胁。自己想要安稳地在这里休养、了解这个世界,恐怕并不容易。
“对了,”风岚像是想起什么,说道,“老村长说,等你精神恢复了,可以去他那里一趟。他有些关于……你那种‘能力’的事情,想和你聊聊。”
林越心中一动,点了点头。他也正想向这位见识广博的老者请教。
与此同时,在风狼部落外围,一处能够俯瞰整个部落轮廓的山坡上。
苏清鸢悄无声息地立于一棵古树的枝桠间,白衣随风轻扬,仿佛与周围的云雾融为一体。她清冷的目光扫过下方的村落,最终落在了村落中央那处祭坛,以及更远处,林越所在的那间石屋方向。
她指尖的月牙玉佩散发着持续不断的、清晰的冰凉波动。
“就是这里了。”她低声自语,“那股纯净的星辰本源之力,虽然微弱,但位阶极高……似乎并非源自修行,更像是……天生?”
她微微蹙眉。能拥有这等本源的存在,绝非普通部落民。是某个隐世古老血脉的后裔?还是像她一样,从上界意外流落至此?
她看到部落中人们活动的轨迹,看到那个穿着不合身麻布衣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黑发青年。他的动作间还带着明显的生涩和虚弱,但那份独特的、仿佛与周遭天地自然疏离又试图融入的气质,让她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是他吗?”苏清鸢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探究。她并未立刻现身,身为月神宫圣女,行事需得谨慎。她需要再观察,确认这力量的来源,以及这个部落、这个青年,是否与太阴灵髓的异动有关联。
她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或者说一个冷静的观察者,静静地隐藏在暗处,收集着信息。
……
林越休息了大半天,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后,便依言前往老村长石云峰的住处。
石云峰的屋子比普通的石屋稍大一些,里面陈设简单,却摆放着不少兽骨、龟甲以及一些刻画着模糊符号的古老石板,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林越小友,坐。”老村长正在研磨一些草药,见到他进来,指了指面前的蒲团。
林越恭敬坐下。
“感觉如何?神魂可还有不适?”老村长关切地问。
“多谢村长关心,已无大碍,只是还有些乏力。”
“嗯,初次引动本源之力,消耗巨大是正常的。”老村长放下药杵,目光平和地看着他,“小友昨日施展的力量,纯净而高等,带着至阳至刚的星辰气息,正是蚀魂狼那种污秽阴邪之力的克星。老夫冒昧一问,小友可知道自己这股力量的来历?”
终于问到核心了。林越心念电转,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流淌而出:“不瞒村长,我确实不知。醒来后,只觉得体内似乎多了一点什么,昨日情急之下,只是遵循本能尝试引导……关于它的来历,我的记忆里一片空白。”他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
老村长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未追问,只是颔首道:“宇宙玄奇,个人自有缘法。小友不愿多说,老夫也不便多问。只是要提醒小友,这等力量,福缘深厚,却也易招灾祸。在你足够强大之前,还需谨慎。”
“晚辈明白,多谢村长教诲。”林越真心感谢老村长的体谅和提醒。
“你身体根基薄弱,当务之急是强健体魄。”老村长话锋一转,“淬体之道,在于循序渐进。你目前无法承受狼突拳的刚猛,可从最基础的‘站桩’开始,调和呼吸,感应气血,固本培元。待气血充盈,再尝试淬体不迟。”
说着,老村长简单向他演示了一个名为“磐石桩”的站姿和一套与之配合的呼吸法门。动作简单,重在意念与呼吸的配合,感受自身气血的流动。
林越仔细记下,心中振奋。这算是正式踏上了这个世界的修炼之路了,虽然只是最基础的起点。
就在他准备告辞,回去练习站桩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
“村长!村长!山叔他们回来了!”
林越和老村长对视一眼,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部落空地上,山叔带领的狩猎队回来了,但气氛却并不轻松。几名队员身上带着轻伤,队伍中间抬着的,除了几捆散发着朦胧微光的草药(想必就是清心草和月光苔),还有一具用兽皮包裹的尸体!
山叔脸色铁青,走到老村长面前,沉痛地说道:“村长,药采到了。但是……我们在黑风涧,发现了黑山部落巡逻队的尸体,不止一具!死状……很惨,不像是野兽所为,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肉精华!”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而且,我们在现场,感受到了残留的、非常淡的……异域气息!”
“异域?!”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老村长和在场的几位部落长者耳边炸响!连刚刚走出来的林越,都能感觉到瞬间凝滞的紧张气氛。
老村长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无比凝重。
远在山坡上的苏清鸢,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秀眉微蹙,望向黑风涧的方向,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异域的气息……竟然已经渗透到大荒如此偏僻之地了么?”
风狼部落的危机,似乎并不仅仅来自于相邻的部落冲突。一股更深、更黑暗的暗流,已经开始在大荒的角落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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