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域的秋意总带着几分凛冽，才入初秋，冷风便卷着细碎的淡黄银杏叶，像失了魂的蝶，轻飘飘落在周子墨的发顶。
他蹲在干裂的田埂边，指尖摩挲着怀中残破书卷的纸页，那是父母留下的唯一念想。
缓缓将书卷搁在一旁的干草堆上，周子墨捡起一根发黄发脆的树枝，起身走向不远处更显荒芜的田埂。
这里杂草疯长，枯黄的草叶没过脚踝，他弯腰蹲下，眼神专注地在草丛中搜寻，嘴里喃喃自语：“应该就是这里了，孙爷爷要的‘青心草’，上次采药的老农用说，只有这种旱田埂上才长。”
树枝拨开杂乱的干草，当一抹鲜嫩的翠绿从枯黄中挣脱出来，映入眼帘时，周子墨的眼睛骤然亮了，像藏了颗星子，嘴角勾起一抹轻快的笑：“嘿嘿，可算找到你了。”
他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将磨出毛边的粗布衫袖往上拉了拉，露出瘦削却结实的小臂，指尖轻轻拨开青心草周边的泥土。
干燥的泥土簌簌落下，渐渐露出下方饱满莹润的根部，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那是药材最鲜活的气息。
“子墨哥，你又来寻药啦？”
清脆的童音从田埂那头传来，带着几分雀跃。周子墨抬头望去，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正跌跌撞撞地跑来，灰扑扑的裤脚沾满了泥点，小脸跑得通红，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周子墨直起身，笑着将刚挖出的几株青心草分出两株，递到孩童面前：“拿给孙爷爷，告诉他，加水慢煎，早晚各服一次，连着喝三天，咳嗽能轻些。”
“谢谢子墨哥！”
孩童欢天喜地地接过药草，紧紧攥在手里，蹦蹦跳跳地往村子方向跑，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田埂上回荡，渐渐远去。
周子墨望着孩童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村老孙爷爷的咳嗽病拖了快一个月，夜里咳得整宿睡不着，这些普通的青心草只能暂缓症状，终究治标不治本。他将剩下的药草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后的竹篓，竹篓边缘早已磨得光滑，是他用了五年的旧物。
抬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如巨兽蛰伏，那是灵植仙宗分宗的地界。传闻那里灵脉纵横，生长着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是凡人遥不可及的仙境。
可周子墨清楚，仙门之地，对他们这些挣扎求生的凡人而言，或许比深山恶虎更凶险。
回到村头那间破旧茅屋时，夕阳已沉，余晖将茅屋的影子拉得很长。宋梓辰正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块磨刀石，细细擦拭着一把生锈的短刀。
刀刃上的锈迹难以完全抹去，却被磨得隐隐有了锋芒。见周子墨回来，他抬头露出一抹爽朗的笑，眼角的疤痕因笑容微微牵动：“今天收成怎么样？”
“就几株青心草，孙爷爷急用。”
周子墨将药篓放在门边，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屋内。
“亦辰呢？”
“去后山打猎了，说想逮只山鸡，给你补补身子。”
宋梓辰放下短刀，看着周子墨瘦削的肩头，语气带着几分担忧，“你这几天又瘦了，天天上山采药，别把身子熬垮了。”
周子墨摇摇头，刚想开口说自己没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村外传来，像惊雷般打破了小村的宁静。
那马蹄声沉重而密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由远及近，瞬间便冲到了村口。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身，快步向村口望去。
三匹高头大马踏尘而来，马蹄碾过村口的土路，溅起阵阵烟尘。马上骑士身着青绿色袍服，衣料顺滑鲜亮，绝非凡人所能拥有，衣襟上绣着一株栩栩如生的灵草图案——那是灵植仙宗分宗的标志，是东域人人敬畏的仙门服饰。
为首的中年修士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慌乱跑出家门的村民，厉声喝道：“所有人听令！立刻到村口空地上集合！”
他的声音中蕴含着淡淡的灵力，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震得村民们耳膜发颤，一个个惶恐不安地聚拢过来。
周子墨和宋梓辰挤在人群中，看着骑士们腰间的佩剑和眼中的冷意，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中年修士目光如鹰隼，缓缓扫过眼前的凡人村民，冷声道：“我乃灵植仙宗执事赵峰。三日前，本宗后山禁地一株千年朱果被盗，盗贼逃窜轨迹指向此地方向。”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冰冷：“有提供盗贼线索者，赏下品灵石十颗；若有隐瞒包庇者，视同同党，杀无赦！”
“千年朱果？”
村民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惶恐与茫然。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物，蕴含着磅礴的灵气，据说能助人突破修行瓶颈，他们这些一辈子困在小村的凡人，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偷盗了。
周子墨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前天在后山采药时，曾看到几道耀眼的流光从天际划过，速度极快，最终落入西山深处。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那赵峰执事突然从怀中取出一面古朴的铜镜，铜镜边缘刻着繁复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显踪镜下，无所遁形！”
赵峰大喝一声，灵力注入铜镜，镜面瞬间亮起柔和的白光，如同流水般扫过人群。
白光掠过村民，镜面始终平静，可当光线扫到周子墨和宋梓辰身上时，镜面突然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红光，虽淡，却被赵峰精准捕捉到。
“拿下这两个！”
赵峰眼神一厉，厉声下令。
两名修士立刻跃下马背，身形矫健如猎豹，直扑周子墨和宋梓辰。他们身上的灵力波动扩散开来，压得周围的村民连连后退。
“我们什么都没做！”
宋梓辰又惊又怒，下意识地拔出腰间的短刀，刀刃对着逼近的修士，双手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周子墨连忙按住他的手腕，对着赵峰高声道：“仙长明鉴！我二人皆是普通村民，从未见过什么千年朱果，更不曾接触过盗贼！”
赵峰根本不听解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显踪镜绝不会出错，你们身上沾有朱果的灵气，必是接触过盗贼或赃物！带回宗内，严加审问！”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村后传来，吴亦辰扛着一只肥硕的山鸡，大步跑来，额头上满是汗水，脸上还沾着些泥土。看到村口剑拔弩张的情形，他顿时愣住，下意识地问道：“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
赵峰目光一转，显踪镜的白光立刻照向吴亦辰。这一次，镜面的红光骤然变得浓烈，如同燃烧的火焰。
“还有一个！一并拿下！”
赵峰怒喝一声，眼中杀意毕露。
吴亦辰虽不知缘由，但常年打猎的本能让他瞬间警觉，立刻放下山鸡，摆出防御姿态，紧握腰间的猎刀。
周子墨心中一沉，他太清楚仙门修士的性子了，视凡人如草芥，一旦被带走，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跑！”
周子墨当机立断，抓起身边的药篓，狠狠砸向最近的一名修士。竹篓里的草药散落一地，暂时阻挡了修士的脚步。他同时拉住宋梓辰的手臂，转身向后山的密林方向疾退。
吴亦辰反应极快，见状立刻转身跟上，三人朝着密林狂奔而去。
“大胆！竟敢拒捕！”
赵峰怒不可遏，袖口一挥，一道绿光从袖中飞出，在空中瞬间化作数根粗壮的绿色藤蔓，带着尖锐的倒刺，朝着三人的脚踝缠去。
周子墨只觉脚下一紧，低头便看到藤蔓已缠上脚踝，倒刺刺入皮肉，传来一阵刺痛。危急关头，他脑海中突然闪过父母留下的残破书卷中的一句口诀，那是一段晦涩的文修心法，他平日里只是随口背诵，从未真正运用过。
来不及多想，周子墨下意识地并指如笔，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气息，凌空划出一个玄奥的符文。
“文气破邪，敕！”
随着他一声低喝，空气中泛起一圈淡淡的波动，那原本紧缠脚踝的藤蔓竟微微一滞，力道松懈了些许。三人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奋力挣脱藤蔓的束缚，一头钻进了茂密的山林。
赵峰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文气？这凡人小子，居然懂文修之法？”随即冷哼一声，语气愈发冰冷：“追！今日定要将他们拿下，格杀勿论！”
三名修士立刻追入密林，灵力加持下，速度极快。周子墨三人凭借着对后山地形的熟悉，在树林中左拐右绕，专挑陡峭难行的路段跑，总算暂时甩开了追兵。
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三人扶着石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衣衫，紧紧贴在身上。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亦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声音带着喘息，满脸不解，“灵植仙宗为什么要抓我们？”
宋梓辰靠在石壁上，脸色苍白，他突然想起，前天有人在村庄后山里受伤，伤势极为重，那人临死之前，将一个用布包好的东西送给了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三枚红得剔透的果子躺在其中，果皮光滑莹润，仿佛有流光在皮下转动，一股浓郁的异香瞬间弥漫在山洞中。
“难道……是因为这个？”
宋梓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周子墨一愣，伸手拿起一枚果子，只觉入手温热，一股精纯的灵气顺着指尖涌入体内，让他疲惫的身体微微一振。他脸色骤然变了，失声说道：“这……这是千年朱果？传说中灵植仙宗分宗的至宝？”
三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与慌乱。他们终于明白，为何灵植仙宗会对他们紧追不放了。
“现在怎么办？”
吴亦辰急声道，“我们把朱果还回去，解释清楚是别人给的，来得及吗？”
宋梓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仙门修士最是好面子，千年朱果被盗本就是丑闻，我们知道了这件事，他们绝不会留活口。”
话音刚落，山洞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伴随着赵峰冰冷的喝声：“果然藏在这里！布困阵，封锁洞口，别让他们跑了！”
周子墨心一沉，知道今日已是绝境。他环顾山洞，目光落在后方一处狭窄的裂隙上，那是他小时候捉迷藏发现的，只能容一人钻过。
“从后面的裂隙钻出去，我知道一条隐秘小路，可以绕到山的另一侧。”周子墨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三人立刻朝着裂隙跑去，刚要钻进去，身后便传来法术破空的声音，一道道绿光击中洞口的岩石，碎石四溅，树木被法术拦腰斩断，轰然倒地。
“这样跑不是办法！”宋梓辰回头望了一眼，脸色愈发难看，“他们能靠着朱果的气息追踪我们，迟早会被追上！”
周子墨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看着手中的朱果，知道这是唯一的生机。
“只有一个办法了——吃了朱果！”
不等宋梓辰和吴亦辰反应，他拿起朱果，猛地塞进嘴里。果肉入口即化，一股炽热的洪流瞬间爆发，顺着喉咙涌入体内，仿佛有一团烈火在五脏六腑中燃烧，剧痛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
宋梓辰和吴亦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事已至此，别无选择，两人也拿起朱果，咬牙吞了下去。
炽热的药力在体内疯狂冲撞，三人痛苦地跪倒在地，浑身青筋暴起，汗水如同雨水般滚落，意识渐渐模糊。
追兵已然赶到洞口，赵峰看着三人痛苦挣扎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暴怒，眼中杀意滔天：“暴殄天物！你们这些卑微的蝼蚁，竟敢吞服仙果！今日我便将你们炼成药引，以泄心头之恨！”
说着，他抬起手掌，浓郁的绿光在掌心凝聚，就要朝着三人拍下。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喝止声从远处传来，如同冰珠落玉盘，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住手！”
话音未落，一道白衣身影如同柳絮般飘然而至，轻盈地落在赵峰与三人之间。那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面容清丽绝伦，肌肤胜雪，眉眼间却带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冰霜之意。她身着雷音寺的白色僧袍，腰间系着一串黑色佛珠，周身隐隐有淡淡的寒气缭绕。
赵峰眉头紧锁，语气不善：“雷音寺的人？此事乃是我灵植仙宗的私事，与你们无关，速速退去，不要多管闲事！”
少女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如寒泉：“灵植仙宗何时变得如此霸道？三大仙门公约第一条，修士不得无故伤害凡人，赵执事莫非忘了？”
“无故伤害？”赵峰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三人，“他们偷服本宗至宝千年朱果，罪该万死，何来无故之说？”
少女低头看了眼痛苦不堪的三人，秀眉微微蹙起：“千年朱果药性霸道至极，凡人服之九死一生，这般痛苦，已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赵执事何必赶尽杀绝，失了仙门体面？”
“赵诗涵！”赵峰脸色一沉，直呼其名，“别以为你是上古姜氏的人，我就不敢动你！不过是个旁支圣女，被家族发配到雷音寺修行的弃子罢了！今日就算杀了你，姜氏也不会为你出头！”
名叫赵诗涵的少女眼神骤然一寒，手中的佛珠轻轻转动，泛起淡淡的灵光：“你可以试试。”
双方剑拔弩张，空气中的灵力波动愈发浓烈，一场冲突一触即发。就在这时，周子墨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体内原本微弱的文气被朱果的药力强行激发，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虽薄，却带着一股坚韧的气息。
恰好此时赵峰怒极出手，一道绿光击向周子墨，竟被这道金色屏障暂时挡住，绿光溃散开来。
赵诗涵惊讶地回头看了周子墨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竟真的有文修根基，且能在药力反噬的情况下，凝聚出文气屏障。
他狠狠瞪了周子墨三人一眼，又看了看赵诗涵，知道今日已无法得逞，冷哼一声：“今日暂且饶你们一命，我们走！”
说罢，带着两名手下，不甘地转身离去。
赵诗涵松了口气，收回佛珠，转身快步走到三人身边，查看他们的情况。周子墨挣扎着想要起身道谢，却只觉得眼前一黑，体内的剧痛与眩晕感交织，彻底失去了意识。
恍惚中，他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额头，一股温和的灵力缓缓涌入体内，如同清泉般滋润着灼烧的经脉，缓解了朱果带来的剧痛。耳边似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清冷中带着一丝惋惜：“文气修到这般境地，实属不易，可惜……身中朱果药力，前路凶险。”
再次醒来时，周子墨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破旧茅屋中，身上盖着一床干净的薄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宋梓辰和吴亦辰躺在旁边的草铺上，还在沉睡，脸色虽依旧苍白，却已无大碍。
茅屋的门槛边，赵诗涵正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架着一个陶罐，正低头熬药。晨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平日里冰冷的侧脸，此刻竟多了几分温婉。
“你醒了？”
赵诗涵头也不回，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疏离。
周子墨挣扎着坐起身，不顾身体的虚弱，对着赵诗涵郑重地躬身行礼：“多谢仙子救命之恩，此恩没齿难忘。”
赵诗涵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问道：“你已有文修根基，师从何人？”
周子墨沉默片刻，伸手摸了摸怀中的残破书卷，低声道：“家父家母曾是修士，后来他们消失了，留下了一些残缺的文修典籍，我便是照着典籍自学的。”
赵诗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轻轻点头：“原来如此。”她端起熬好的汤药，递到周子墨面前，“这是缓解朱果药力的汤药，先喝了吧。”
周子墨接过药碗，温热的药液入口微苦，却带着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喉咙滑入体内，让他舒服了许多。他喝完汤药，忍不住问道：“仙子为何要相助我们？赵峰说得对，为此得罪灵植仙宗，对你并无益处。”
赵诗涵动作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那里是刚经历一场劫难的小村，村民们正忙着修补被修士破坏的房屋，孩子们的哭声与大人们的叹息声隐约传来。
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这世道，弱肉强食，人心叵测，明知不敌仍选择挺身而出的人，不多了。”
这时，宋梓辰和吴亦辰也相继醒来，两人看到赵诗涵，立刻明白了是她救了自己，挣扎着起身，与周子墨一同向她躬身行礼。
赵诗涵微微侧身，只受了半礼，淡淡道：“朱果的药性我已暂时压制，但并未彻底化解。你们体内的药力会在三个月后爆发，届时经脉必爆而亡。”
三人脸色一变，眼中满是焦急。
“唯有修行，方能炼化药力。”赵诗涵继续说道，“青云书院乃文修圣地，我可带你们前往，能否拜入书院，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能摆脱凡人命运的机会。
“多谢仙子！”
三人再次躬身道谢。
赵诗涵微微点头：“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出发。前路漫长，危机四伏，你们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朝阳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山道。四个年轻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朝着青云书院的方向前行。
谁也未曾预料，这场因千年朱果而起的劫难，这场偶然的相遇，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掀起整个大陆的风云变幻。
周子墨回头望了一眼生活了十六年的小村，那里有他的牵挂，有他的过往。他握紧怀中的残破书卷，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糙触感，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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