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晨露早已被晒得无踪无影,官道两旁的白杨树叶被风拂得沙沙作响,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李云谦与沈子瑜并肩而行,脚下的青石板路被往来车马碾得光滑,扬起的尘土沾在两人的衣角,带着几分行路的疲惫。药箱被李云谦背在肩上,沉甸甸的分量压在肩头,却让他心里格外踏实。他时不时伸手扶一下药箱的背带,指尖划过箱体上的木纹,那是他亲手打磨的痕迹,里面的银针、药材、药方,无一不是他的心血。沈子瑜提着行囊走在外侧,目光时不时扫过四周,替他留意着前路的动静。
两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夹杂着妇人的哭喊声,打破了古道的宁静。李云谦脚步一顿,眉头微蹙:“听声音,像是有人遇了难处。”沈子瑜也侧耳听了听,颔首道:“去看看吧。”
两人加快脚步往前赶了数十步,便见前方道旁的树荫下围了几个人,一辆马车歪在路边,车轮深陷在泥坑里,车辕似乎断了一根,而马车旁,一个中年汉子正捂着腿蜷缩在地,脸色惨白如纸,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滚落,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是怎么了?”李云谦快步挤进人群,蹲下身扶住那汉子的胳膊,沈子瑜则上前拦住围观众人,免得有人冲撞了诊治。汉子的妻子红着眼眶哭诉:“俺们是去邻县走亲戚的,谁知马车行到这儿,车轮陷进泥坑,他下车去推,谁知车辕突然断了,正好砸在他的腿上……”
李云谦没再多问,伸手撩开汉子的裤腿,只见他右腿小腿处已经肿得老高,皮肤呈现出一片青紫,轻轻一碰,汉子便疼得浑身抽搐。他指尖搭在汉子的寸口脉上,脉象弦紧而涩,又仔细摸了摸肿胀的部位,触感坚硬,骨头似乎并无大碍,应是筋脉受损,瘀血阻滞所致。“骨头没断,只是筋脉挫伤,瘀血积滞,”李云谦松了口气,抬头对妇人道,“别慌,我这儿有药。”
他转头对沈子瑜道:“子瑜,取我的药箱来,再寻些干净的布条。”沈子瑜应声而去,很快便将药箱取来。李云谦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那个自制的消肿药膏,又拿出一小包三七粉——这三七是他前年去深山采的,用古法炮制过,药效比寻常药材更胜一筹,活血化瘀的功效极佳。他先将三七粉用温水调成糊状,均匀地敷在汉子肿胀的部位,又取了消肿药膏涂在上面,药膏里的三七、红花、乳香、没药皆是活血散瘀的良药,是他照着《青囊秘要》残页上的方子配伍的。敷药时,他特意避开了伤处周围的筋络穴位,生怕手法不当加重伤情,然后用布条小心地包扎好,手法轻柔却又稳妥,丝毫没有牵动伤处。
“这三七能活血化瘀,消肿止痛,药膏能续筋接骨,”李云谦一边包扎,一边叮嘱,“每日换药一次,换药前需用温黄酒擦拭伤处,能助药力渗透。七日之内不可下地行走,饮食上忌辛辣油腻、生冷硬物,多吃些骨头汤、山药、薏米之类的,能补气血、健脾胃,助恢复。另外,夜里若是伤处发热胀痛,可取艾叶煮水,用热毛巾热敷,切记不可用力揉搓。”
汉子疼得满头大汗,却还是咬着牙道谢:“多谢……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妇人更是感激涕零,忙从行囊里掏出铜钱要递给他。李云谦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必挂怀。”围观的人群里有人认出李云谦的医者打扮,纷纷赞道:“这位先生真是仁心仁术!”“这年头,这样的好大夫可不多见了!”
李云谦笑了笑,起身将药箱收好,又从里面取出一剂活血止痛的汤药方子,递给妇人:“照着这个方子抓药,一剂分早晚两次煎服,煎服三剂,能好得更快些。药方里的当归、赤芍养血活血,川牛膝引药下行,正好对症你夫君的伤症。”妇人接过方子,千恩万谢地收好,又要留两人吃碗水饭,李云谦婉言谢绝了。
沈子瑜这时已经帮着几个路人将歪在路边的马车扶了起来,又寻了根粗壮的树枝,用绳索牢牢捆扎好,暂时替代了断了的车辕。待一切安置妥当,李云谦才与沈子瑜继续赶路。
走了许久,沈子瑜才开口道:“云谦兄,你方才诊治时,手法娴熟,辨证精准,那汉子遇上你,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若是换了寻常大夫,怕是要误判成骨折,反倒折腾出更多麻烦。”
李云谦望着前方蜿蜒的官道,目光悠远:“医者仁心,见死不救,岂是医者所为?何况这筋脉挫伤之症,若处置不当,淤血不散,怕是会落下病根,日后每逢阴雨天便会酸痛,行走不便,那可就麻烦了。”他顿了顿,又道:“想当年恩师教导我,行医之道,不在于扬名立万,而在于救死扶伤,无论贫富贵贱,皆一视同仁。我这一身医术,若是不能用来救济苍生,那便失去了它的意义。恩师曾说,脉诊是医者的根本,辨脉要如辨人,弦紧者多为痛症,涩脉者多为瘀滞,切不可只看表象,不究根源。”
沈子瑜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先生所言极是。听闻太医院里的太医,诊病时多是看脸色、问症状,反倒少了这般细致的脉诊功夫。”李云谦轻叹一声:“太医院里,多的是趋炎附势之辈,真正潜心医道的,寥寥无几。也正因如此,恩师才不愿久居庙堂,宁愿归隐山林,着书立说。”
日头渐渐偏西,天边的云霞被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橘红,晚风带着些许凉意,吹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两人走了一天的路,都有些疲惫,脚底磨出了薄茧,喉咙也干得发紧。前方恰好出现一个小小的驿站,青瓦白墙,炊烟袅袅,看起来颇为热闹。驿站门口挂着一面幌子,上面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门口还有个小二正热情地招揽着过往行人。
“前面有驿站,”沈子瑜指了指前方,“咱们不如去那里歇脚,打尖住店,明日再赶路?”李云谦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摸了摸肩上的药箱,颔首道:“也好。正好可以歇歇脚,再备些干粮和清水,免得明日路上受困。”
两人加快脚步朝着驿站走去,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咳嗽声急促而嘶哑,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听起来绝非寻常风寒那么简单。李云谦脚步一顿,眉头又蹙了起来,行医多年,他对病患的呻吟声格外敏感,这咳嗽声,带着明显的肺痨之象,怕是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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