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荒谷处,名副其实。嶙峋的灰黑色岩石,寸草不生,只有呜咽的风声穿过石缝。
谷地中央,被清理出一片平整区域,地面之下被将臣用大量灵石布置出线条繁复的阵图,隐隐有能量流动。
张麒麟走到阵图中心,盘膝坐下,古刀横于膝上,闭上了眼睛。他不再压制自己那经过彻底整合、已然臻至圆满的磅礴气息。
嗡——!
仿佛平地惊雷,却又大音希声。
一股难以形容的“势”从张麒麟身上冲天而起!
那不再是简单的灵力威压,而是带着他个人独特印记的、对天地规则发起的某种“宣告”与“挑战”!
谷地上空原本还算晴朗的夜色,骤然间乌云汇聚,低垂欲坠,云层之中,沉闷的雷声开始滚动。
这不是自然的雷鸣,而是被张麒麟引出来的,属于他的成仙劫!
第一道劫雷,几乎是瞬间劈落!没有试探,粗如儿臂的炽白色电光撕裂黑暗,带着净化与毁灭的气息,直击张麒麟天灵!
张麒麟未动,甚至没有睁眼。
他头顶三尺处,虚空仿佛扭曲了一下,那狂暴的雷电竟被一股无形而坚韧的“场”偏转、削弱了大半。
剩余的部分落在他身上,电光游走,却只让他身体微微一颤,皮肤泛起一层玉质光泽,便硬生生承受了下来。
不仅没有受伤,反而有一丝精纯的雷霆气息被主动吸纳入体,淬不停的淬炼着他的肉身。
这不是取巧,而是他凝练出来的“领域”的初步展现。
第二道、第三道劫雷接连落下,一道比一道粗,一道比一道猛!
张麒麟终于动了,他挥拳,出掌,甚至以指为剑,正面迎击!
拳影掌风之中,蕴含着他对力量的理解,对刀意的化用,硬碰硬地将劫雷击散、吸纳!
他的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丝毫多余,每一次对抗,都让他身上的气息更加凝实一分,但也留下道道焦痕,嘴角溢出血丝。
第四道劫雷,颜色转为淡紫,威力倍增,且带着撼动空间的波动!
张麒麟眼神一厉,并指如刀,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无形刀气逆天斩出,与紫雷对撞,轰然炸开!
他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张麒麟缓了口气,抓住这刹那空隙,主动跃起,迎向第五道更加狂暴的深紫色雷霆!
雷光将他彻底吞没!远处山巅,将臣负手而立,黑袍在狂暴的气流中猎猎作响,眼神紧紧锁定那团刺目的雷光,指节微微收紧。
雷光中,张麒麟长啸出声,周身衣物尽碎,露出精悍的身躯,上面布满了雷电灼伤与崩裂的血口,但他脊梁挺得笔直,眼中战意如火!
黑金古刀不知何时已出鞘半寸,凛冽的刀意与他的气势合而为一,竟将周围的雷电阻隔开来!
第六道……第七道……
劫雷的威力已经超乎想象,山谷地面崩裂,碎石化为齑粉。
张麒麟手段尽出,刀法、拳意、身法、乃至刚刚领悟的“领域”的雏形,与天劫疯狂对抗。
他受伤极重,骨头不知断了多少,鲜血染红身下焦土,但气息非但没有萎靡,反而在极致的压力下,如同被锻打的精铁,越发纯粹、璀璨,隐隐透出一种超凡脱俗的韵味。
终于,第八道劫雷酝酿完毕。
那已不是简单的雷电,而是一道直径超过丈许、内部仿佛有无数雷霆符文生灭的暗金色光柱。
带着天威如狱、抹杀一切的恐怖意志,缓缓压落!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涟漪!
这一击,挡不住,便是身死道消!
张麒麟深吸一口气,将口中残血咽下。
他双手握住了黑金古刀完全出鞘的刀柄,闭上了眼睛。
不是放弃,而是将全部的精神、意志、乃至刚刚整合圆满的全部力量,尽数灌注于这一刀之中。
他背后,仿佛浮现出一尊顶天立地、模糊而古老的虚影,与他动作合一。
刀身嗡鸣,漆黑的刀体上,竟也亮起了与守心镜类似的、赤金与幽蓝交织的微光。
下一刻,他睁眼,挥刀!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混沌的细线状刀芒,逆着暗金光柱,笔直地向上斩去!
嗤——!
如同热刀切牛油,那恐怖的暗金光柱,竟被这道看似微弱的刀芒从中一分为二!刀芒去势不减,直入劫云!
轰隆隆隆——!!!
被劈开的劫云剧烈翻滚,内部传来一连串沉闷到极点的爆炸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斩碎了。
紧接着,漫天乌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
第九道劫雷……没有落下。
张麒麟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结束了。
他的眼前猛地一黑,再亮起时,景象全变了。
不是什么刀山火海,而是他最熟悉的、甚至带着点午后慵倦气息的……他们亲手建立的龙城里面。
可空气里弥漫的味道,腥得呛人。
“跑……快跑啊!哑巴!”
黑眼镜的嘶吼变了调,他半个身子被一条从阴影里窜出的、布满粘液的巨大触手贯穿,钉在残破的砖墙上。
墨镜早就碎了,那双总是藏着戏谑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全是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焦急。
他每喊一个字,嘴里就涌出一股血沫子。“别管我们!走!你他妈走啊!”
将臣就在他身前三步远的地方,背对着张麒麟,一向挺拔的身影微微佝偻着。他面前是潮水般涌来的、看不清具体形态的黏腻黑影。
将臣的手臂以一种非人的速度挥舞着,撕裂那些东西,碎块和黑汁溅得到处都是。可他脚下,已经堆了厚厚一层,新的却更多,更急。
“麒麟……这次,听话。” 将臣的声音传来,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仍透出的疲惫。“往后撤,走的远远的。快!”
不对。这不对。张麒麟想动,身体却像灌了铅,沉重得抬不起一根手指。他想吼,喉咙里堵着棉花,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
他看着将臣又劈碎一片黑影,但另一条漏网的、细蛇般的影子猛地缠上了将臣的脚踝,瞬间腐蚀皮肉,冒出青烟。将臣身形一晃。
几乎同时,钉着黑眼镜的那条巨大触手狠狠一绞!
“呃啊——!” 黑眼镜的惨叫短促而凄厉。
“瞎子!” 将臣猛地回头,分神了一刹。
就是这一刹。
一道最为浓稠、最为庞大的黑影,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当,像一柄漆黑的矛,无声无息,却又快得超越了时间,从将臣背后透胸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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