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边关带着凛冽的风，卷起校场上的黄沙。唐宁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悬着柄未出鞘的长刀，站在榆林卫的军帐前，手里捏着本皱巴巴的账簿——那是宦官监军刘公公呈上来的“军需开销账”，上面写着“战马饲料银五百两”“士兵冬衣银八百两”，可帐外的士兵却还穿着打补丁的单衣，马厩里的战马瘦得肋骨都清晰可见。
“刘公公，”唐宁的指尖划过账簿上“五百两饲料银”的字样，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朕倒想问问，这五百两买的饲料，喂的是战马，还是你府里的鸽子？”
帐内的刘公公吓得一哆嗦，肥胖的身子往后缩了缩，脸上挤出谄媚的笑：“陛下明察，老奴……老奴都是按规矩采买的，许是下面的人办事拖沓，还没把冬衣和饲料送过来？”
“按规矩？”唐宁冷笑一声，把账簿扔在案上，纸张散开，露出夹在里面的一张银票——那是京城最大票号“汇通源”的五百两银票，上面的印章还带着墨香。“这张银票，也是按规矩夹在账本里的？”
刘公公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肥硕的肚子顶得地面都颤了颤：“陛下饶命！老奴……老奴一时糊涂，是下面的人孝敬的，老奴还没来得及还回去啊！”
唐宁没理会他的辩解，转头对身后的陆峥说：“把榆林卫的军需官叫来，再去马厩和库房看看，核对一下实际的战马数量和冬衣库存。”
“是！”陆峥应声而去，很快就带着军需官和几个士兵回来。军需官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脸上带着风霜，见了唐宁，立刻单膝跪地：“末将参见陛下！”
“起来吧。”唐宁指了指案上的账簿，“你说说，这上面的五百两战马饲料银，实际用了多少？还有那八百两冬衣银，冬衣在哪儿？”
军需官犹豫了一下，偷偷瞥了眼地上的刘公公，低声说：“陛下，实际饲料银只用了两百两，剩下的三百两……被刘公公以‘监军巡查费’的名义扣下了；冬衣银更是只到了三百两，做了两百件冬衣，还不够一半士兵穿的。”
“你胡说！”刘公公急得跳起来，指着军需官的鼻子骂，“明明是你私吞了银子，还想栽赃给老奴！陛下，您可别信他的话！”
“是不是栽赃，查一查就知道了。”唐宁对陆峥使了个眼色，陆峥立刻带着士兵去马厩和库房。没过多久，陆峥回来禀报：“陛下，马厩里共有战马两百匹，饲料只够维持十天；库房里只有两百件冬衣，且布料粗糙，里面的棉絮都是劣等货。”
证据确凿，刘公公再也无法狡辩，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唐宁看着他，眼神冰冷：“刘公公，你身为宦官监军，本应监督军需、辅佐边军，可你却贪赃枉法、克扣军饷，让士兵们饿着肚子、冻着身子守边关。你可知，你贪的每一两银子，都可能是士兵们的命？”
刘公公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陛下饶命！老奴知道错了，求陛下给老奴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机会？”唐宁转身走到帐门口，望着外面训练的士兵，“那些因为没有冬衣而冻病的士兵，谁给他们机会？那些因为饲料不足而瘦弱不堪的战马，谁给它们机会？”他顿了顿，对陆峥说，“把刘公公押下去，关进大牢，等候发落。另外，传朕的旨意，彻查所有宦官监军的军需账目，凡是虚报冒领、克扣军饷的，一律严惩不贷！”
“是！”陆峥应道，立刻让人把刘公公押了下去。
处理完刘公公，唐宁回到帐内，看着军需官：“你为什么不早点把实情禀报上来？”
军需官叹了口气：“陛下，刘公公是宫里派来的监军，权势滔天，末将要是敢说实话，早就被他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杀了。之前有个军需官因为质疑他的账目，就被他诬陷私通敌国，砍了脑袋。”
唐宁皱了皱眉，心里明白，宦官监军之所以敢如此嚣张，就是因为他们背后有宫里的势力撑腰，边军将领和军需官根本不敢得罪他们。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光严惩刘公公一个人还不够，必须从制度上入手，改变宦官监军的账目管理方式。
当天晚上，唐宁在军帐里召开了紧急会议，参会的有榆林卫的将领、军需官，还有从京城赶来的内帑监总管太监。唐宁坐在主位上，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查刘公公的账目，大家也都看到了，宦官监军的账目混乱不堪，虚报冒领的情况严重。从今天起，所有宦官监军的军需账目，都必须用军营的‘流水记账法’来记录，每一笔开销都要写明用途、数量、价格，还要有经办人、审核人的签字，缺一不可。”
内帑监总管太监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陛下，军营的‘流水记账法’是什么样的？老奴们从来没学过啊。”
唐宁让军需官拿来一本军营的账本，递给总管太监：“你看，这就是军营的流水账。比如买十斤米，就要写‘某月某日，买米十斤，每斤二十文，共二百文，经办人张三，审核人李四’，每一笔都清清楚楚，谁也没法造假。以后宦官监军的账目，就要照这个格式来记，每月上报一次，由内帑监和兵部共同审核，一旦发现有虚报冒领的情况，立刻严查。”
总管太监接过账本，仔细看了看，点头道：“陛下英明！这种记账法确实详细，能有效防止虚报冒领。老奴回去后，就立刻组织所有宦官监军学习这种记账法。”
唐宁又对榆林卫的将领说：“你们也要配合，监督宦官监军的账目，要是发现他们有违规操作，及时禀报给兵部和朕。朕给你们权力，凡是宦官监军强迫你们签字确认虚假账目的，你们可以直接拒绝，出了问题，朕给你们撑腰。”
将领们听了，都激动得站起身：“谢陛下！有陛下这句话，末将们就敢放手去做了！”
接下来的几天，唐宁亲自留在榆林卫，监督宦官监军学习军营流水记账法。刘公公的案子也很快有了结果——经查，刘公公在担任监军的三年里，共虚报冒领军饷五万两，贪污战马饲料银、士兵冬衣银等共计一万五千两，最终被判处斩立决，家产全部抄没，用于补贴边军军需。
消息传到其他边关，那些原本还想虚报冒领的宦官监军都吓得收敛了不少，纷纷开始认真学习流水记账法，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
半个月后，唐宁回到京城，刚进皇宫，内帑监总管太监就拿着一本账本来禀报：“陛下，这是上个月各边关宦官监军上报的账目，用的都是军营流水记账法，内帑监和兵部已经审核过了，发现有十三个宦官监军的账目存在问题，有的虚报了军需数量，有的抬高了采购价格，还有的干脆伪造了经办人签字。”
唐宁接过账本，仔细翻了翻，发现这十三个宦官监军虚报的金额从几百两到几千两不等，其中最严重的一个，竟然虚报了一万两的“军器采购银”。唐宁脸色一沉：“立刻把这十三个宦官监军叫到京城来，朕要亲自审问！”
几天后，十三个宦官监军被押到了皇宫。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唐宁的眼睛。唐宁坐在御座上，看着他们，沉声道：“朕已经推行了军营流水记账法，还派人教你们怎么记，可你们还是敢虚报冒领，你们是不是觉得，朕不敢杀你们？”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宦官监军抬起头，小声说：“陛下，老奴……老奴只是一时糊涂，求陛下开恩啊！”
“一时糊涂？”唐宁冷笑一声，“你们虚报的银子，够边军士兵们吃几个月的饱饭，够买多少件冬衣，你们算过吗？你们在京城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边军士兵们却在寒风里饿着肚子守边关，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朕今天就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们知道，贪赃枉法的下场是什么。虚报金额在五百两以下的，杖责五十，发配到浣衣局劳作三年；虚报金额在五百两到一千两之间的，杖责八十，发配到边关做苦役五年；虚报金额在一千两以上的，斩立决，家产抄没，用于补贴边军。”
十三个宦官监军听了，有的吓得瘫倒在地，有的则哭着求饶，可唐宁心意已决，没有丝毫动摇。最终，三个虚报金额在一千两以上的宦官监军被判处斩立决，其余十个则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处理完这些宦官监军，唐宁又下旨，对军营流水记账法进行了完善，规定所有宦官监军的账目不仅要每月上报，还要每季度进行一次实地核查，由兵部和内帑监各派一名官员，前往各边关核对账目与实际军需是否相符。同时，还设立了举报制度，鼓励边军士兵和将领举报宦官监军的违规行为，一旦举报属实，给予举报人丰厚的奖励。
这些措施推行后，宦官监军虚报冒领的情况得到了彻底遏制。各边关的军需账目变得清晰透明，每一笔开销都有据可查，士兵们的冬衣、粮食和战马的饲料也都得到了保障。边军的士气越来越高，战斗力也随之增强。
几个月后，唐宁收到了兵部的奏折，奏折里说，自从推行军营流水记账法和一系列监督措施后，各边关的军需开销比往年减少了三成，省下的银子不仅足够购买充足的军需物资，还能给边军士兵们增加俸禄。唐宁看着奏折，欣慰地笑了——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解决宦官监军贪腐问题的过程很艰难，但最终还是取得了成效。
这天，唐宁来到皇宫的练武场，看着士兵们训练。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动作整齐划一，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唐宁心里明白，只有让边军士兵们吃饱穿暖，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才能安心守边关，大启的江山才能稳固。
他转身对身边的陆峥说：“以后，还要继续加强对宦官监军的监督，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可乘之机。同时，也要完善其他部门的账目管理制度，比如户部、工部，防止出现类似的贪腐问题。”
陆峥点头道：“陛下放心，末将一定会按照陛下的吩咐去做，绝不让任何贪赃枉法之徒逍遥法外。”
唐宁望着远方，眼神坚定——他知道，治理国家就像打仗一样，需要一步一个脚印，不能有丝毫懈怠。虽然现在已经解决了不少问题，但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不过，他有信心，只要坚持下去，只要真心为百姓着想，为国家着想，就一定能把大启治理好，让百姓们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让大启的江山永远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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