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舍内,时光静谧。
离渊维持着侧卧支颐的姿势,不知看了多久。苏懒懒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将怀里抱着的灵草枕头推开,小胳膊小腿摊开,睡得更加肆意。
离渊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张开、吐息均匀的小嘴上,又移到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小肚子上。他觉得这比神界那些一成不变的云海和规整的仙苑有趣多了。他甚至伸出小手指,隔空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仿佛在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嗯,是真的。】他心下确认,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油然而生。这个让他感觉舒服又好看的小人儿,现在是属于他的……安静领域。
精舍外,气氛却如同绷紧的弓弦。
苏擎天调息片刻,压制住体内翻腾的气血,再次尝试与结界沟通。他释放出最温和的善意神识,如同轻叩门扉,却如同石沉大海,那结界纹丝不动,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家主,这该如何是好?”一位长老忧心忡忡,“夫人和懒懒小姐还在里面……”
苏擎宇更是急得眼眶发红,提着剑就想再冲上去硬撼,被苏擎天厉声喝止:“胡闹!此等手段,非力可破!静心等待!”
时间在焦灼中一点点流逝。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橘红色,也给那无形的结界镀上了一层暖光,却丝毫温暖不了苏家众人冰冷的心。
精舍内,苏懒懒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从深沉的睡眠中缓缓苏醒。
她先是迷茫地眨了眨眼,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屋顶(因为结界光华折射,光线略有不同),然后下意识地侧头——
“呀!”
她对上了一双清澈如同寒星、正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眸子。
一个好好看的……小哥哥?
苏懒懒瞬间清醒了大半,一骨碌坐了起来,小手揉着眼睛,有些懵懂又带着点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却好看得不像话的男孩。“你……你是谁呀?怎么在我房间里?”她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离渊见她醒了,也坐直了小身子,依旧维持着那副清冷的小模样,但眼神里少了些之前的纯粹审视,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满意?嗯,醒着的样子也挺好看。
“离渊。”他言简意赅地报上名字,然后补充了一句,带着点理所当然,“这里,现在归我管。”
他的声音清亮,带着孩童的质感,但语气却有种超乎年龄的平静和笃定。
“归你管?”苏懒懒更迷糊了,她看了看周围,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呀。她又看向离渊,歪着小脑袋,【这个小哥哥长得真好看,就是说话怪怪的……瓜娃子,他是谁呀?】
她习惯性地在心里呼唤系统。
【吃瓜系统升级完成度35%……核心功能受限……检测到高维度目标‘离渊’(八岁形态,神力记忆封印99%)……关系判定:友善(暂定)……警告:目标拥有极高权限,可干扰系统运行,请宿主谨慎对待……】
系统断断续续、带着杂音的回应让苏懒懒有点挠头。【瓜娃子好像有点怕他?】
她抬起小脸,好奇地问离渊:“小哥哥,是你让我娘亲睡着的吗?还有,外面怎么那么安静呀?我好像听到擎宇哥哥在叫我的。”
离渊看着她清澈见底、毫无畏惧只有好奇的大眼睛,心里那点因为被“质问”而产生的不悦(身为神界太子,何时需要向人解释?)莫名就散了。他抿了抿唇,还是回答了:“太吵。我设了结界。”
“结界?”苏懒懒对这个词并不陌生,家族也有阵法结界,她眨巴着眼睛,“那……那我大伯和哥哥他们是不是进不来,也很着急呀?”
离渊看着她,没说话,算是默认。他并不在意外面那些“大人”着不着急。
苏懒懒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带着点恳求看着离渊:“小哥哥,你能不能把结界打开呀?我睡醒了,而且……我肚子有点饿了。”她说着,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表情可怜兮兮的。
离渊看着她摸肚子的小动作,和那委委屈屈的小眼神,沉默了一下。他设结界本就是为了清净,现在她醒了,好像……确实没必要完全隔绝了?而且,她饿了?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苏懒懒见他没反应,以为他不答应,小嘴一瘪,眼眶瞬间就红了,泫然欲泣:“我想找娘亲……我想吃饭……”
她这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让离渊那八年来古井无波的心湖,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名为“无措”的涟漪。他……好像把她弄哭了?
“不准哭。”他有些生硬地命令,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威慑力。
苏懒懒被他这硬邦邦的语气弄得一愣,眼泪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看着更可怜了。
离渊:“……” 好像命令不管用。
他皱着的小眉头松开了些许,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八岁小孩会叹气的话)。然后,他抬起小手,对着虚空随意地一抹。
精舍外,正急得团团转的苏家众人,只觉得眼前那无形的屏障如同冰雪消融般,瞬间消失不见!精舍熟悉的门窗再次清晰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结界……消失了!”苏擎宇又惊又喜。
苏擎天也是精神一振,但依旧保持着警惕,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他亲自上前,轻轻推开了精舍的门。
门内,景象映入眼帘——
自家宝贝女儿苏懒懒好端端地坐在床上,眼睛有点红,像刚哭过?而她旁边,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约莫七八岁、容貌气质惊为天人的小男孩。那男孩正看着懒懒,表情……有点别扭?
柳如烟也悠悠转醒,一脸茫然。
“懒懒!”苏擎宇第一个冲了进去,紧张地检查妹妹是否安好。
苏懒懒看到亲人,立刻张开小手:“擎宇哥哥!大伯!我没事!”她指了指旁边的离渊,“是这个离渊小哥哥,他刚才……在陪我玩。”她下意识地为这个好看的小哥哥找了个合理的借口,虽然这“玩”的方式有点特别。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离渊身上。
离渊面对一众苏家高层的审视,丝毫没有怯场,他从容地(在苏家人看来或许是冷漠地)站起身,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灰尘的衣袍,小身板挺得笔直,自带一股卓然气度。
他看向苏擎天,语气平淡地开口,说出的内容却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她,”他指向苏懒懒,“以后由我守护。你们,照常即可。”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他身影一晃,如同融入空气般,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惊疑不定的苏家人,以及一个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还在消化“由他守护”是什么意思的苏懒懒。
这个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的男孩,和他那句石破天惊的宣言,让刚刚经历大战、尚未喘过气来的苏家,再次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与好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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