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贤柏亦可说是李延昊同甘苦共患难的铁杆之一,黄贤柏在家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一个弟弟,都在李府做事。大哥辅佐大公子李延至,弟弟则跟了二公子李延烨,而李家两个公子哥其实也看好勇猛善谋的黄贤柏,都想把他笼络在自己旗下,可他却偏偏要跟着这位受众人歧视的三公子李延昊,整日与他一同玩耍,帮他出谋划策。二十九岁的黄贤柏与十四岁的李延昊作了尔汝之交,弄的大家都说他胸无大志,眼内无珠,他依旧我行我素,充耳不闻。父亲黄彦亦望他辅佐大公子,与他议论数次,仍旧言之谆谆,听我藐藐,黄父见他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便亦不强他,随他去也。
实际众人及李延昊都蒙在鼓里,黄贤柏心甘情愿死心塌地效忠李延昊,来源于李严的暗中托付。李严因年轻时听信成氏父子的谗言失信于张家,从此兴氏堂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派别。经过岁月的洗礼,他才醒悟他已铸成大错,辜负了先父的重托,可嗟悔无及,冰厚三尺非一日之寒,成氏与张氏两家结下的恩怨难以冰解冻释。大公子李延至颇难得到兴氏堂张、夏、邢三姓的鼎力辅佐,要想得到宝图难乎其难。二公子李延烨是二夫人王氏所生,倒与兴氏堂无结。可张氏却无女子,想通过联姻化干戈为玉帛的事在此破灭。他与丈人成家发不辞劳苦,坏事做绝,却没能如愿以偿,反而激化了矛盾,令其常在人后抱头痛哭,称自己目光如豆,胸无点墨,不配做李氏后人。后来令他欣慰的是小妾左氏为他添了一子,他与黄彦设下计谋,不想张氏果然上钩,令其窃喜。
黄彦死后,三兄弟因各为其主,兄弟反目,水火不容,久而久之,三兄弟干脆分了家,后来因李延至、李延烨相继去世,李延昊获得家主之位,黄家两弟兄便离开长安外出谋生了。
李延昊虽说为人阴险毒辣,可狡猾的他岂能不知,谋者,不单单要有高瞻远瞩的眼光以及铁一样的手腕,还必须有一批忠实而能干的手下才能应付自如,所向披靡。这些个在患难中扶持过他的众位英雄在物质与精神上的待遇可是不薄,其做到我强子雄,我丰子富,人人都拥有宽宅大院,娇妻美妾,良田数百,精神上则不分尊卑。又能做到量材任人,法令齐肃,赏罚严明。呵呵呵呵,常言道:后颈窝摸得着,看不着。
寒食节这天,杨继昆全家上坟回来,他搀扶母亲回自己的屋里去歇着,老母张氏问:“儿啊,你表哥三年没来长安了,也没让人捎来书信,我这些日子心里老是惶惶不安,莫不是出了啥事儿,昨日我梦见他浑身是血,我呼唤着向他走去,可他惊呼:姑母莫靠近侄儿,侄儿已与姑母阴阳两隔,小女悦心,侄儿拜托姑母照顾矣。”
杨继昆一直不敢告知母亲此事,今日闻母亲询问,一时有些慌乱,闪烁其词,躲躲闪闪道:“母亲,表哥岂会有事,此梦乃母亲思念表哥焦郁而成,母亲莫把梦景挂在心上,待儿打发人去齐州看个究竟。”
杨母含着泪道:“昆儿,娘已知晓,你是怕娘年岁大了承受不起这离别之疼的打击才隐瞒此事,娘不怪你,可事已下去一年有余,娘好歹从这创巨痛深之中自拔出来了,你还要瞒娘到何时?娘问你,知是谁杀了你表哥全家么?”
杨继昆说:“真正凶手还未找到,但儿怀疑是他兴氏堂的人勾结历县府衙中人串通一气,诬陷表哥与山贼许豹里应外合盗取官银。号称,案发之后,表哥拒捕,令衙役死伤无数,被迫无奈才出此役。”
闻言,杨母泪如泉涌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个天杀的乱臣贼子诬陷忠良,中饱私囊,人人得而诛之。”真可谓呼天抢地,哀痛欲绝。
杨继昆见老母哀痛万分,触目恸心,安抚道:“娘亲,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再要把娘气坏了,叫儿如何是好。李大人已查出张中仁监守自盗,禀报了圣上,圣上已下圣旨将张中仁打入死牢,秋后问斩。儿向母亲发誓,早早晚晚儿定要捉住这恶人,杀了他为表哥报仇。”
杨母叹息道:“儿啊,你表哥实乃不易啊,一生洁身自好,不曾想竟然走的这般凄惨。”停顿片刻,他又道:“娘已风烛残年,亦没两年活头了。儿啊,逝者已逝,活着的说啥亦不能有任何闪失了, 明日你就去把我那可怜的侄孙女给娘接过来。”
杨继昆此时只要老母能悲痛不再添增,即便是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亦义不容辞,连连点头答应老母明日就去接悦心来家。杨母见他没推辞,才静下心来。
杨继昆安抚好老母,又吩咐母亲屋里的丫头婆子好生服侍老太太,有何事及时向他禀报,这才回自己的屋,一屁股坐在榻上,长吁短叹。
妻苏氏见后问:“夫君,出了何事?这般愁眉不展,说将出来,看妾身能否帮你拿个主意。”
杨继昆告他母亲不知怎么知道了大表哥全家遇害之事,恐娘亲身体承受不了,娘亲要有个好歹,他这个做儿子可就是大大的不孝了。
闻之,苏氏说:“夫君,是妾身大意了,前日萧萧回来与我提起了此事,被母亲听到后,母亲令妾身说出实情。”
杨继昆听是妻子与女儿惹得祸,气曰:“夫人素来行事谨慎,岂能出如此疏漏,不该啊,若娘亲有个好歹,你让我如何…… ”
苏氏见他气得话都说不全活,不禁心中冷笑,蠢之,面上则战战兢兢道:“夫君说的是,妾身千不该万不该如此不慎,可事亦如此,夫君先息怒,待我去母亲房里看看,回来再做商议。”说后,立马起身去了婆婆屋里,想劝劝婆婆节哀顺变。
一进门见婆婆与屋里的丫头,媳妇正在说闲话,便悄悄退了回来,告之杨继昆:“没事了,母亲情绪平稳,在与屋里丫头说闲呢。”
闻言,杨继昆提着的心才落下来。
杨母虽已七旬有余,耳不聋眼不花,精明不减当年。一年前李延昊差人一大早来杨家,叫起还未起床的杨继昆,告之:“齐州出事了,李大人要将军火速去李府汇合,有紧急公务。”杨母就疑侄儿张赫出事了,差心腹魏汉东、钱贵二人翌日一早就去了齐州历县。
杨继昆从齐州回来,老母问张赫的近况时,已操练数遍的杨继昆,脸不红心不跳地从容告知老母表哥无事,妗娘及表嫂身体亦甚好,生活的安闲自在,过两年要一同来长安看望娘亲。他此番去齐州是给皇上办一件秘密公案,因事关重大不宜外扬。
老母听后知儿子恐他承受不了,所以就没有揭穿他,自己暗暗气了一年。夫妻俩见母亲气色不好,请来医生为老母看病,可用了不少汤药依然胃口极差,气色不好,整日病病歪歪的没有精神。
李延昊知道后让杨凡去给杨母诊治,杨凡告诉杨继昆是因长期忧郁所致,因气血攻心导致的气血亏虚,需要进补。
杨继昆曾怀疑母亲已知表哥遇害,可又迟迟不见老母问起,以为是自己过疑,打消了此念头。
杨母在心里苦苦挣扎了一年,总算翻过底来,想通了,人生谁无死,虽说侄儿去了,可大势未去,还有侄孙女来完成其父亲生前的重托,势在必行。因此向儿子敞开心扉,要接悦心来家。
翌日,杨继昆来到夏家,告知老母已知表哥全家遭遇不测之祸,眼下老母要他接悦心回家,生为人子的他对母亲的话只得遵照办理,岂敢拖延。
闻言,夏子中蹙眉道:“姨母要见悦心,无不对之处,可此事不能太急,待我问过悦心,你明日再来接他。”
杨继昆听夏子中说的在理,便告辞回家向老母复命,杨母听后没有不悦,早一日晚一日无关大局。
一家人在用膳时,夏子中对废物说:“你姑奶奶想你,要接你去住两日,你可愿意?”
闻言,废物想起父亲向他提起过的亦芷姑奶奶,便问道:“是亦芷姑奶奶么?”
夏子中点头道:“嗯。”
废物点头就算是同意了。
第二日,废物跟着杨继昆来到东井巷将军府。杨母一见废物就抓住他的手感慨道:“昆儿啊,这孩子长的与赫儿一模一样,就一个字,俊。”
废物甜甜地叫了一声:“姑奶奶。”把那杨母乐的拉长声音答应道:“哎。”
苏氏附和道:“这孩子长得好是俊俏,真真一个美人坯子。”
杨母笑道:“我赫儿俊,这丫头岂能不俊。”
杨继昆见母亲开心,假装怼道:“娘,您就偏向表哥。”
杨母对此言不但不怒,反倒是乐得眉开眼笑。
将军府气势可不小,占地面积三百亩,齐臻臻的碧瓦朱甍,郁微微雕梁画栋,虽是武术世家,而屋内装饰的古色古香,浸出一股浓厚古朴的书香气味。
杨继昆,表字俊杰,面相平庸,身高六尺多,膝下一男二女,妻苏氏,在娘家的乳名为雪儿,虽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依然风姿不减当年,杨柳细腰,方桃譬李,杨继昆与他一点也不般配,可谓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长女萧萧已出嫁。儿柳青,年十五,长得跟他娘一样,眉清目秀,英俊潇洒,虽是习武之人,却方领矩步,不苟言笑。次女六岁,乳名小雨,虽然没他娘亲漂亮,却也生的细皮嫩肉,很讨人喜欢。
杨母是家里的一家之主,杨家的大小事务都得经过他点头才能定夺,苏氏温柔贤惠对婆婆丈夫百依百顺,说话细声细语,从不高声。杨继昆有些过于严谨,但对废物例外。
在这待了几天,废物和他们一家已混熟了,对他过于亲近的是小雨与杨母。小雨整日在他面前转悠,废物就给讲了一个狼吃老虎的故事。这下好了,只要废物闲着他就拉着他的衣裳说:“废物哥哥讲故事,废物哥哥讲故事。”
每当小雨缠着他讲故事时,在一边的杨母总是说:“你废物哥哥哪会讲故事,他喜欢吃奶奶亲手做的糖糕。”说着就会给废物嘴里放进一块他亲手做的糖糕,这糕点香甜酥脆,非常合废物的味口,进嘴就化,好吃极了。每当受到姑奶奶这般宠爱,废物都会冲他甜甜一笑作为报答。
一天杨母把废物叫进他的屋,关上门窗,从暗室里拿出两个木盒说:“我反复考虑,此物该物归原主矣。”
此时,废物觉得心怦怦乱跳,像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呆呆地看着这两个木盒。
杨母打开两个木盒,从里面拿出用黄绸缎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东西,一层一层地打开,呈现在废物面前的是一本《王氏兵法》和一本《素女真经》,顿时一惊,似乎在哪见过这书,小心谨慎地问曰:“姑奶奶,这书里写的是什么?”
杨母用手抚摸着《素女真经》,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一本千古奇书,女人的法宝,能不能重振辛家,就看你的了,你只要把里面的东西吃透,你就会练成这绝世秘功,到那时就可完成祖上的心愿。只要有这两本书,我张氏就能重振旗鼓。”
废物在心里念叨,祖宗的心愿不就是把这藏宝图交给辛阳青林嘛,依我看就免了,还是重振我张家为好。
见他不作声,杨母说:“孩子,这两本秘籍是祖上从他师父那里得来的。那时家里穷的是一贫如洗,饭糗茹草,老祖宗全福就跑了出去,想寻一条活路,沿路乞讨来到京城,自卖自身进了皇宫做太监,可一家人都以为他饿死在外了。某一年,他来到妹妹的婆家,在那里住了下来,临终前,他把这两本秘籍交给了他的大侄儿张再兴,说在张家选一个美貌端庄的女子练好《素女真经》嫁给家主振兴辛家。可是张家女子个个长相平庸,智商低下,无力担起这一重任。在我爷爷这一辈倒是生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可是十岁就夭折了。爹爹这一辈就养了我这么一个歪瓜裂枣的丫头,虽说在姑姑的指点下学会了《素女真经》上的东西,但爹爹在家主面前开不了口,在我二十三岁那年,由家主做媒嫁给了杨文老将军。爹爹临终前把这两本秘籍交给了哥哥,到后来这本两本秘籍就传到了你爹爹手上,你爹爹去替老家主顶罪的前一天把这秘籍交给了我,要我替他妥善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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