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会会长高踞于“十字审判级”旗舰之上,手托那散发着扭曲白金色光芒的“神之恩赐”碎片,声音如同天宪,裹挟着浩瀚威压与不容置疑的意志,席卷整片空域。下方,昆仑山脉轮廓已在望,那里正是“最终审判”大阵的核心,也是这场席卷全球的“净化”风暴的源头。
周玄机所在的紫灵族梭形飞船悬停在半空,在庞大的旗舰面前如同面对巨鹰的飞鸟。伊莱娜紧张地操控着飞船,淡紫色的净化能量场全力张开,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灵魂窒息的“神圣”压迫与下方阵法不断增强的同化之力。黑三和白素卿也做好了战斗准备,尽管面对的敌人强大到令人绝望。
然而,周玄机却示意伊莱娜暂时保持静默。他一步踏出,凌空虚立于飞船前方,天罡阵图悬浮于身后,洒落点点星辉,将他衬托得如同踏星而来的古仙。他仰首直视那高天之上、光芒万丈的身影,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能量的轰鸣与圣歌的喧嚣:
“净化?升华?以抹杀众生意志、扭曲天地本源为代价的‘净化’,不过是独夫狂想下的暴政!以剥夺万物灵性、强求千篇一律为目标的‘升华’,实乃文明最大的悲哀与倒退!”
他的话语引动了《阴阳手札》的至理,更融汇了星海见闻与青铜宫殿传承的智慧:
“道法自然,阴阳相济。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宇宙浩瀚,星辰璀璨,文明如花,各有其色,各有其道。强求一律,如同强令百花只开一色,万兽只发一声,此非秩序,乃是死寂!非是升华,实为扼杀!”
光明会会长笼罩在光芒中的面容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宏大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幼稚!混乱是原罪,差异是纷争之源。汝等所谓‘自然’、‘多彩’,不过是低效、浪费、充满痛苦与罪恶的原始状态!唯有在统一意志、纯净能量、绝对秩序之下,生命方能摆脱蒙昧与私欲的束缚,达到永恒、和谐、无垢的完美之境!吾手中‘神之恩赐’,便是引领这场伟大变革的钥匙!它将洗涤一切‘不洁’,重塑符合神圣蓝图的完美世界!”
“完美?”周玄机厉声反问,指向下方大地,“你看那被‘圣光’笼罩之处!生灵麻木,地脉哀嚎,万物灵性被强行剥离压制!这就是你所谓的‘和谐’?不过是将鲜活的世界,变成你个人意志的提线木偶剧场!剥夺思考的权利,扼杀创新的可能,斩断情感的纽带,这样的‘永恒’与‘无垢’,与冰冷的石头、运转的机器何异?!生命之所以为生命,就在于其不确定性,在于其挣扎、成长、选择与创造的可能!”
他的话语如同利剑,刺向对方理念的核心。不仅是说给会长听,更是说给那些可能仍在旗舰上、或因阵法而迷茫的地球生灵听。他感受到,随着自己的话语,下方阵法笼罩的一些区域,那原本僵化流转的“圣光”似乎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仿佛某种沉寂的灵性在挣扎、在回应。
“冥顽不灵!”光明会会长显然被激怒了,声音中带上了愠怒,“汝等被旧时代的污秽蒙蔽了双眼,沉溺于低级的欲望与混乱的自由,无法理解更高层级的秩序之美!既然言语无法点化,便让‘净化’之光,亲自涤荡汝之灵魂!”
他不再多言,手中那“神之恩赐”碎片白金色光芒骤然大盛!一股比之前纯粹“圣光”更加霸道、更加根源性的力量爆发开来!这股力量仿佛直接引动了地球本身被强行扭曲的生命本源,与下方的“最终审判”大阵产生了恐怖共鸣!
霎时间,天地变色!
下方广袤的昆仑山脉,以及更远处被阵法笼罩的大地,无数道乳白色的光柱冲天而起,这些光柱并非纯粹能量,其中竟夹杂着丝丝缕缕淡绿色的、充满生机却又无比痛苦挣扎的“生命流”!那是被阵法强行抽取、扭曲的地脉灵气与万物生机!
这些被扭曲的生命力量在空中汇聚、变形,化作无数巨大的、由光与荆棘构成的藤蔓,如同神话中惩戒罪人的刑具;化作一头头通体洁白、眼眸空洞、散发着不自然生机的能量巨兽;更有甚者,一些光柱中浮现出模糊的人形光影,他们面目痛苦,发出无声的哀嚎,却被强行驱使着,向周玄机等人扑来!这些竟是被阵法抽离、扭曲的部分生灵灵魂印记!
以被污染的地球生命之力,攻击守护地球之人!此等手段,阴毒残忍至极!
“小心!他在操控被污染的大地灵脉!”伊莱娜惊呼,紫灵族飞船的净化光波全力发射,试图中和那些充满痛苦的生命能量,但杯水车薪。
黑三和白素卿也立刻加入战斗。黑三将飞船上所有能用的武器系统(包括部分紫灵族授权开放的)全部激活,交织成火力网,拦截那些能量巨兽和荆棘藤蔓。白素卿则释放出她精心培育的、专门针对能量生命和负面情绪的“噬灵蛊”与“清心蛊”,如同微小的清洁工,在宏观的能量对撞间隙,啃噬、净化那些被扭曲力量中最污秽的部分。
周玄机首当其冲。面对那铺天盖地、夹杂着大地与生灵悲鸣的攻击,他眼中没有畏惧,只有更深的怒火与悲悯。他长啸一声,天罡阵图彻底展开,三十六星位光芒流转,接引冥冥中星辰之力,同时体内星球祝福晶体灼热,纯净的、充满生机的净化本源喷薄而出!
“北斗注死,南斗注生!周天星力,听吾号令!净化污秽,安抚生灵!”
他双手结印,将天罡阵图的镇压星力与星球祝福的净化生命之力完美结合,化作一道道如同星雨般洒落的淡金色光点。这些光点落入那些被扭曲的生命能量中,并非粗暴地击散,而是如同最温柔的医者,尝试抚平其狂暴,净化其污染,引导其中尚未完全泯灭的、属于大地与生灵本身的、中正平和的灵性回归。
一时间,天空中出现了诡异而震撼的景象:一边是霸道冰冷、强行扭曲生命为己用的白金色“圣光”洪流;一边是温和坚定、试图净化安抚、引导生命回归本真的淡金色星辉光雨。两者剧烈碰撞、交织、湮灭,爆发出无声却撼动灵魂的能量风暴。
周玄机很快发现,会长对那碎片力量的操控虽然浩大,却并非无懈可击。其力量本质充满了绝对的“排他性”与“强制性”,对于被其扭曲的地球生命力的控制更像是“鞭挞奴隶”而非“如臂使指”,那些攻击中蕴含的痛苦与挣扎,本身就是其控制不稳的表现。
更重要的是,随着战斗的持续,周玄机对那碎片散发出的力量本质感应越来越清晰。那确实是一种层次极高的生命与秩序本源之力,但其内核深处……却隐藏着一丝极其隐晦、却又让周玄机灵魂深处那“星图守护者”印记与青铜宫殿联系产生本能颤栗的冰冷、空洞与……贪婪!
这种感觉……与他在寂静坟场面对“原暗”本源时的感受,虽有不同,却隐隐指向同一种令人厌恶的“终极虚无”本质!只不过,眼前的“神之恩赐”,是用一种看似“光明”、“秩序”、“生命”的外衣,包裹住了那内核的冰冷与贪婪!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周玄机的脑海,让他浑身冰寒!
难道……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死死锁定光明会会长手中那璀璨却令他不安的碎片,声音因震惊与愤怒而微微发颤:
“不……不对!这根本不是纯粹的‘宇宙之心’碎片!更不是什么‘神之恩赐’!”
他厉声喝道,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混乱的天空:
“它的内核……是‘暗影’!是‘原暗’的另一种伪装!你手中所持,是一块被暗星力量深度污染、扭曲了本意的‘宇宙之心’残骸!它散发的不是真正的生命与秩序之光,而是披着光明外衣的、更高级的吞噬与同化!”
此言一出,天地俱寂!
连那汹涌的攻击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光明会会长那笼罩在光芒中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僵硬。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周玄机能感觉到,对方那原本浩瀚平稳的气息,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胡说八道!亵渎!此乃至高无上的恩赐!”会长厉声反驳,但声音中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自信,多了一丝……被触及逆鳞般的惊怒?
周玄机却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结合紫灵族生命古树那纯净、包容、充满生机的本源气息,对比这碎片那看似光明却绝对排外、充满强制与痛苦的力量本质,再联系守殿人关于“宇宙之心”碎片应是稳定、自循环秩序之源的描述,以及暗星力量最擅扭曲、伪装、吞噬的特性……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光明会会长,很可能根本不知道,他视若神明、用以“净化”世界的“圣物”,其内核早已被宇宙最黑暗的“原暗”之力侵蚀、污染、扭曲!他所追求的“绝对秩序”与“纯净光明”,恰恰正在将他,连同他想要“净化”的世界,拖向那终极黑暗所渴望的、吞噬一切多样性、归于死寂“同一”的深渊!
“你被它骗了!”周玄机声音沉痛而急迫,“会长!收手吧!仔细感知你手中之物!那光芒之下,是否是永不餍足的冰冷空虚?那秩序之中,是否是对一切异质无法容忍的绝对排他?你所谓的‘净化’,不过是在为真正的黑暗降临铺平道路!”
“住口!”光明会会长发出震天怒吼,仿佛心中某种坚信的支柱被剧烈摇动,陷入了极致的暴怒与……一丝连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恐慌?他不再试图辩论,而是将全部力量注入手中碎片,那白金色的光芒瞬间暴涨到刺目欲盲的程度,下方的“最终声判”大阵也随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整个地球的“净化”压力疯狂提升,无数生灵发出痛苦的呻吟!
“亵渎圣物,蛊惑人心!罪无可赦!审判——降临!”
旗舰所有武器,连同那碎片引动的、被扭曲到极致的全球生命能量,汇成一道直径超过百丈、纯粹到极致也恐怖到极致的白金色毁灭洪流,如同天罚之剑,朝着周玄机以及他身后的紫灵族飞船、乃至下方一片区域,无情斩落!
这一击,超越了之前所有,蕴含着会长被揭穿隐秘后的狂怒与全力,更引动了那被污染碎片的恐怖威能,仿佛真的要执行“最终审判”,将一切“异端”从世界上彻底抹除!
生死,真相,地球的命运,皆在这一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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