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屋外的雨渐渐停了,只剩下屋檐滴水单调的嗒嗒声。阴冷潮湿的空气钻进骨缝,韩七蜷在角落,体内那点微末的灵气艰难地运转着,试图化解残次丹药带来的微弱药力,并汲取那块劣质灵石中驳杂的能量。
伤势依旧沉重,胸口被妖兽气浪震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寒气不断侵蚀着发热的躯体。他知道,仅靠这点东西,别说三天恢复,就是三十天也难。
必须换到更好的伤药。
这个念头驱使着他挣扎起身。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处,让他冷汗直冒。他攥紧了怀里那枚沐仙师“赏赐”的、品质最差的那块碎灵石——这是他眼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财物”。
矿洞外的聚居地肮脏而混乱,低矮的窝棚挤在一起,污水横流。一些面黄肌瘦的矿奴家属和零星几个眼神闪烁的杂役在泥泞中走动。兑换物资的地方是一个简陋的草棚,由监工的一个远亲负责,价格黑得吓人。
韩七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挪到草棚前。柜台后面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汉子,正打着哈欠,用一根草棍剔牙。
“换……换点治内伤的药。”韩七的声音沙哑干涩。
胖子监工亲戚斜睨了他一眼,看到他破烂的衣衫和苍白的脸色,懒洋洋地扔出一个小纸包:“五个碎灵。”
韩七摊开手心,露出那块光泽黯淡、小得可怜的碎灵石。
胖子嗤笑一声,一把将纸包夺了回去:“就这?滚蛋!穷鬼还想换药?等你攒够五个再来!”
韩七的心沉了下去,攥着灵石的手指收紧,指节发白。他知道这远远不够,但没想到对方连看都懒得仔细看。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他这块灵石,虽品质低劣,大小不足,但也值两个半碎灵。你那一包最劣等的回春散,成本不过一个碎灵,卖两个已是暴利,何故欺他?”
韩七和那胖子都是一怔,转头看去。
只见草棚旁站着一位少女,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却掩不住身姿的挺拔。她面容清秀,眼神澄澈明亮,带着一种与这污浊环境格格不入的干净气质,眉头微蹙地看着那胖子监工亲戚。
胖子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看清少女的衣着普通,不像有什么来历,便恶声恶气道:“哪来的丫头片子?管什么闲事!老子定价就这样!爱换不换!”
少女并未被吓住,反而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持:“矿区有规定,兑换处不得肆意盘剥矿工。你若强词夺理,我不介意去找张监工理论理论。”她说话条理清晰,竟似乎对这里的规矩颇为熟悉。
胖子脸色变了几变,张五的名头显然对他有些威慑。他嘟囔了几句脏话,极其不情愿地抓过韩七手里的碎灵石,又将那包药散扔了出来,骂咧咧道:“算老子倒霉!赶紧滚!”
韩七连忙抓起药散,紧紧攥在手心,然后看向那少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干涩的音节:“……多谢。”
少女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韩七苍白如纸的脸色和破烂衣物下隐约透出的伤痕上,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她轻声道:“举手之劳。你的伤不轻,光是回春散恐怕不够,还需好生静养。”她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从腰间一个旧布袋里取出一个更小但更精致的玉瓶,倒出一粒圆润洁白、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丸,递给韩七。
“这粒‘润脉丹’品质尚可,对你内伤或有些许裨益。”
韩七愣住了,看着那粒明显比回春散好上太多的丹药,没有立刻去接。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矿区,突如其来的善意让他本能地警惕。
少女见他迟疑,也不勉强,只是将丹药放在一旁的木箱上,语气依旧平淡:“我不是监工,也非管事,只是随师父在此暂居,采些药材。看你伤重,不忍见之罢了。服不服,随你。”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一下!”韩七脱口而出,声音急切,“姑娘……如何称呼?”
少女脚步微顿,侧过脸,阳光恰好穿过棚屋的缝隙,照亮她细腻的侧颜和清澈的眸光。
“我叫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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