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意外成功带来的强劲药力,如同烙印般刻在韩七的感知里,证明了这条路并非完全走不通,却也凸显了寻常方法的徒劳与巨大的消耗。
药材再次耗尽。棚屋里只剩下各种炼废后散发着怪味的残渣。
他沉默地清理着地面,将那些焦黑的、冻结的、溃散的药渣一点点扫起,却没有扔掉,而是用一个破瓦罐小心收集起来。失败并非毫无价值,这些残渣里或许还残留着极其微薄的药性,甚至蕴含着关于药力冲突和平衡的破碎信息,聊胜于无。
重回矿洞,他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也更加深沉。他不再仅仅搜寻完整的植株,那些枯黄的落叶、干瘪的根须、甚至岩石上附着的某些特殊苔藓和地衣,都成了他采集的目标。品相低劣无所谓,属性杂乱也可以接受,他要的是量,是种类,是用数量去堆砌,去碰触那渺茫的成功概率。
采集的过程更加艰难和危险。为了几片生长在峭壁裂隙中的枯叶,他险些失足坠落;为了抠取一块附着在矿渣上的暗色地衣,他差点被巡查的监工发现。每一次都惊出一身冷汗,但怀中被一点点填满的、五花八门的“材料”,带给他一种扭曲的踏实感。
夜幕下的“炼制”,变成了更加疯狂和混乱的试验。
破碗早已碎裂,他换成了一个厚实的石臼。将各种乱七八糟的材料不分种类、不论比例地捣烂混合,清水不够,甚至尝试加入岩壁上渗出的、带着矿腥味的冷凝水。
意念催动胸口的天殒骨,也不再追求精细控制,而是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蛮横,强行引动那股波动,灌注到石臼那团颜色诡异、气味刺鼻的混合物中。
结果可想而知。
十次中,有九次都是彻底的失败。要么瞬间爆炸,溅得他满身满脸都是黑乎乎的粘稠废液;要么凝固成一块散发着恶臭的石头;要么属性冲突猛烈,直接腐蚀了石臼内壁……
但韩七仿佛麻木了,只是沉默地清理,记录下失败的特征,然后将那些炼废的、形态各异的残渣也扫入瓦罐,继续投入下一锅大杂烩。
然而,在那不知第多少次的尝试中,当几种属性相对温和、且恰好达成某种微妙平衡的“垃圾”被胡乱投入,又恰好引动了天殒骨一次相对稳定的波动时——
石臼中的混合物没有立刻崩溃,而是艰难地旋转起来,杂质缓缓沉淀,最终,竟然凝聚出了比指甲盖还要小的一滴、色泽浑浊、灵气微弱的粘稠液滴!
胸口的天殒骨惯例地将其吸收。
片刻后,反哺回一丝细若游丝、驳杂不纯、却真实存在的淬体能量。
这丝能量入体,效果微乎其微,远不如那次意外成功,甚至连第一次的成功都比不上。只是让疲惫的身体稍微缓解了一丝丝,如同渴极之人舔到了一滴露水。
但韩七的眼睛,却在黑暗中猛地亮了起来!
他仔细体会着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效果,感受着那丝能量中蕴含的几种杂乱却真实存在的药性。
成功了!虽然效果微弱得可怜,但确实是成功了!
不再是完全的失败!他成功地用这些垃圾般的材料,炼制出了一点点有效的药液!
希望,真正的希望,不在于这次效果有多好,而在于这条路,似乎真的能被这种疯狂笨拙的方式走通!
他看着石臼底部那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残渍,又看了看瓦罐里那些堆积起来的、各种炼废的残渣,一个更加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这些废渣……里面是否也残留着未被完全摧毁的、极微量的药性?如果……如果能将它们也利用起来……
这个念头让他呼吸急促。
他立刻行动起来,将瓦罐中的各种废渣倒出,不管它们之前是焦黑还是恶臭,再次混合,加水,然后如同对待新材料一般,引动胸口的天殒骨进行“炼制”!
过程更加艰难,波动极不稳定,失败率更高。
但偶尔,极其偶尔地,也能从那无尽的失败残渣中,再次压榨出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有效能量。
效果微弱,但见希望。
韩七不知疲倦地重复着这近乎自虐的循环:搜集垃圾材料——疯狂混乱炼制——从失败和残渣中压榨微末能量。
每一次成功的概率低得令人发指,每一次获得的好处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
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专注。
他不再去奢求一步登天,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在这种枯燥、痛苦、却持续不断的微弱积累中。
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气力增长,每一次经脉韧性的细微提升,都被他清晰地感知、放大,成为支撑他继续下去的全部动力。
他像一只最顽强的矿洞虫豸,啃噬着一切能找到的、蕴含能量的残渣废料,艰难地、执着地,向着那遥不可及的强大,一点点蠕动。
棚屋内,各种怪异的气味日夜不散。
而韩七体内,那缕微弱的灵气,却在这一次次微末的淬炼和积累中,变得更加凝实,运转得更加圆融。
炼气一层,正在向着圆满,稳步迈进。
虽然缓慢,但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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