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林默带领流民队伍艰难求生的过程中，悄然流逝了半月有余。
洼地营地已经初具规模，简陋的茅草棚取代了露宿，竹篱笆圈出了一小片相对安全的区域。
在林默制定的纪律和分工下，队伍勉强实现了食物自给，虽然依旧清苦，但至少再无人饿死，瘟疫的阴影也彻底散去。
然而，危机以另一种形式悄然逼近。盐，这个看似平常却维系生命的关键物资，即将消耗殆尽。队伍里储存的那点土盐，在二十多张嘴的消耗下，已经见了底。没有盐分补充，人会逐渐虚弱无力，最终衰竭而死。
同时，队伍急需一些基本的铁器——哪怕是几把破旧的柴刀、一口铁锅，也能极大提升效率和安全性。
“首领，盐估计只能支撑三四天。”周安清点完所剩无几的物资，忧心忡忡地向林默汇报，“而且，眼看天气渐凉，大家身上的破烂衣衫也难以御寒，需要购置些粗布和棉花。”
林默站在营地高处，望着南方。根据老周生前模糊的指向和狗娃最近探路带回的消息，沿着这条荒废的商路再往南走大约两三日，应该有一个名为“黑山峪”的边境小镇。那是附近唯一可以进行交易的地方。
去小镇，意味着风险。他们这群人衣衫褴褛，形同乞丐，很容易被盯上。而且，他们身无分文，拿什么去交易？
“我们必须去黑山峪。”林默做出了决定，“但不能所有人都去。目标太大，容易惹麻烦。”
经过商议，最终决定由林默亲自带队，铁牛作为护卫，狗娃负责探路和机变，周安则因为略通世故和算数，负责交涉。四人轻装简行，带上营地仅剩的所有珍贵物资——几张硝制好的兽皮、一些晒干的野山菌和草药，希望能换回急需的盐和铁器。
临行前，林默反复叮嘱留守的人提高警惕，严守营地规矩。
次日天蒙蒙亮，林默四人便出发了。一路无话，三人脚程不慢，果然在第三天下午，远远望见了一座依山而建、用粗糙原木和石块垒砌成围墙的小镇。镇子不大，看起来破败而杂乱，但围墙上方飘着的几面模糊的旗帜和门口持着简陋武器的守卫，表明它仍处于某种秩序之下，尽管这秩序可能同样脆弱。
缴纳了每人一枚铜板的“入镇税”（用几株普通草药抵价）后，四人踏入了黑山峪小镇。镇内街道狭窄泥泞，两旁是低矮歪斜的房屋，空气中混杂着牲畜粪便、劣质酒水和汗臭的味道。行人大多面带风霜，眼神警惕，偶尔有骑着瘦马、携带兵刃的武者匆匆而过，带着一股剽悍之气。
这与林默想象中的古代小镇相差无几，但那股浓郁的、赤裸裸的生存压力，却比任何影视剧都来得真实刺鼻。
“首领，我们先去集市看看？”周安低声问道。他对这种环境相对熟悉一些。
林默点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狗娃像条泥鳅一样钻在前头，灵活地探看着情况。铁牛则紧跟在林默身侧，蒲扇般的大手紧握着藏在破布下的粗制竹矛，警惕地瞪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小镇的集市设在一条主街的尽头，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泥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牲畜叫声混杂在一起，显得颇为热闹。摊位上贩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山里猎来的皮毛兽肉，有自家种的蔫巴巴的蔬菜，有粗糙的陶器木器，甚至还有一些锈迹斑斑的旧兵器。
林默让周安带着兽皮和山货去尝试交易，自己则带着铁牛和狗娃在集市上慢慢逛着，希望能找到机会。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他们一击。周安带回来的消息很不乐观：他们带来的兽皮品相一般，山菌草药也是大路货，换到的钱寥寥无几，只够买一小包粗盐，距离购买铁器还差得远。
“掌柜的说，现在兵荒马乱，好铁都管制了，最差的柴刀也要这个数。”周安苦笑着比划了一个手势，那是一个他们目前绝对无法承受的价格。
一股压抑感笼罩在四人心头。难道要空手而回？
就在林默皱眉思索对策时，他经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摊主是个昏昏欲睡的老头，面前随意摆放着一些破铜烂铁、残破的瓷器碎片、还有几件看不出年代的旧物，显然是个专卖“破烂”的地方。
忽然，林默感觉双眼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
左眼一阵清凉，如同山涧溪水流过；右眼却微微一热，似有暗火灼烧。
这感觉转瞬即逝，但却清晰无比！与此同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破烂摊位上，一个毫不起眼的、满是油污和裂纹的暗褐色木碗，内部似乎闪过一抹极淡的、难以形容的光晕，那光晕给他一种中正平和之感（左眼清凉的来源），但光晕之外，却又缠绕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气流，带着一股阴冷暴戾的气息（右眼灼热的来源）！
“这是……”林默心中剧震，立刻停下脚步。他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装作随意打量摊位的样子，蹲下身来。
“仙魔瞳？！”血刹惊讶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小子，你这双眼睛……竟然自行觉醒了一丝本源感知？虽然微弱，但确是本尊当年纵横天下时，用以洞察万物本源、辨识天地灵物的‘寂灭魔瞳’的雏形！不过……似乎还掺杂了云老道那‘清灵仙目’的气息？仙魔同体，竟连瞳术也……”
云鹤子的声音也带着一丝诧异：“混沌之气，玄妙非凡。此异感或为仙魔之力交融，刺激双目产生的微妙灵觉。此物……似有不凡。”
林默心跳加速。金手指！这难道就是我的金手指？能够感知宝物？
他集中精神，再次看向那个木碗。那种左眼清凉、右眼灼热的异感再次出现，虽然微弱，但确确实实指向那个破碗！
摊主老头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林默一眼，见他衣衫破烂，不像有钱的主，便有气无力地道：“随便看，都是老物件，给钱就卖。”
林默不动声色，先拿起旁边一个生锈的铁铃铛看了看，放下。又摸了摸一个破瓷碗，都没有任何特殊感觉。最后，他才仿佛不经意地拿起那个暗褐色的木碗，入手沉甸甸的，木质细腻，但表面布满划痕和油污，碗口还有一道明显的裂纹。
“老头，这破碗盛饭都漏，怎么卖？”林默模仿着流民的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
老头打了个哈欠：“三文钱，拿走。”
林默心中一定，价格低得超乎想象。他故意嫌弃道：“三文？这破烂玩意儿一文钱我都嫌贵！算了，看你这也没啥好东西。”说着作势要放下。
“哎，别别别，”老头似乎真想做成这笔生意，“两文！两文总行了吧？好歹是个物件儿！”
林默装作犹豫了一下，从周安刚才换来的寥寥几枚铜钱中数出两枚，丢给老头。“行了，就当买个玩意儿哄孩子。”他顺手将木碗塞进怀里，动作自然流畅。
交易完成，林默心中长舒一口气，但面上不动声色。他带着铁牛和狗娃离开摊位，找到正在发愁的周安。
“周先生，这镇上可有当铺或者收古玩的店铺？”林默低声问道。
周安虽然疑惑，还是指了指街道另一头：“那边有家‘刘记当铺’，是黑山峪最大的铺子了。”
“走，去看看。”
四人来到刘记当铺。铺面比周围的店铺要齐整些，高高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戴着瓜皮帽、留着山羊胡的干瘦掌柜，眼神精明。
林默让铁牛三人在外等候，自己独自走上柜台。他没有直接拿出木碗，而是先问道：“掌柜的，收老物件吗？”
刘掌柜抬了抬眼皮，打量了一下林默，见他虽然衣衫褴褛，但气度沉稳，眼神锐利，不似普通流民，语气倒也还算客气：“收是收，但要看成色。小哥有什么好东西？”
林默这才从怀中取出那个破木碗，放在柜台上。“掌柜的给掌掌眼。”
刘掌柜起初漫不经心，但当他拿起木碗，仔细摩挲了几下木质，又对着光仔细查看碗身的细微纹路和那道裂纹的断口时，脸色渐渐变了。他拿出一个放大镜般的单片水晶，对着碗内壁仔细察看，手指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看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刘掌柜放下水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震惊的心情，但眼神中的炙热却掩饰不住。他压低声音，紧紧盯着林默：“小哥，这碗……你从何处得来？”
“山里捡的。”林默淡淡道，“掌柜的，直说吧，值多少？”
刘掌柜沉吟片刻，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两……不，八十两银子！小哥，这碗破损严重，灵性已失大半，这个价格绝对公道！”
林默心中狂震！八十两银子！按照周安之前的说法，足够买下几百斤盐和好几把上好的铁刀了！但他面上却依旧平静，根据前世看过的鉴宝节目经验，他知道掌柜的主动报价，说明这东西价值远不止于此。而且，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掌柜话里的关键词——“灵性”！
“掌柜的，明人不说暗话。”林默拿起木碗，作势欲走，“既然灵性已失，那就算了，我另寻识货之人。”
“且慢！”刘掌柜果然急了，连忙从柜台后绕出来，拦住林默，苦笑道，“小哥好眼力！也罢，老夫就交你这个朋友！一百两！纹银一百两！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实不相瞒，此物若完好无损，价值千金！但如今……唉，它乃是前朝‘天工宗’炼制的‘净灵碗’残片，虽灵性十不存一，但其材质‘蕴灵木’本身亦是珍宝，对修炼……咳咳，对蕴养心神略有裨益。一百两，真的不能再多了！”
前朝法器残片！净灵碗！蕴灵木！
林默心中豁然开朗，难怪仙魔瞳会有反应！
那清凉的“宝光”应是其本身蕴含的灵性，而那暗红的“血煞之气”，恐怕是历经战乱或易主，沾染上的不祥气息。
“成交。”林默知道这已经是极限，爽快点头。
片刻之后，林默怀揣着十锭沉甸甸、白花花的官银（每锭十两），走出了刘记当铺。铁牛、周安和狗娃看到这么多银子，眼睛都直了，简直不敢相信！
“首……首领，这……这是……”周安声音发颤。
“捡了个漏。”林默言简意赅，将银子交给周安保管，“现在，我们去买东西！”
有了钱，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他们不仅买足了足够队伍消耗数月的上等青盐，还买了两口厚实的铁锅、五把锋利的柴刀、一把开山斧，以及大量的粗布、棉花和针线。甚至还奢侈地买了几十斤粮食和一些便宜的伤药。
四人满载而归，走出黑山峪小镇时，腰杆都挺直了不少。来时的心酸与忐忑，已然被这意外获得的“第一桶金”带来的希望所取代。
回程的路上，林默回想今日种种，心中难以平静。
仙魔瞳……这双眼睛，竟然拥有如此逆天的鉴宝能力！这无疑是他在这残酷异世界安身立命的又一大资本！
“看来，以后要多逛逛这些‘破烂’摊了。”林默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小镇风波，仙魔瞳初显威，不仅解决了队伍的燃眉之急，更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无限可能的大门。
未来的路，似乎又多了一份底气。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爱你，是我唯一的满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