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户区事件后的几天,表面风平浪静,暗地却波澜汹涌。石川浩二向影佐祯昭递交了措辞激烈的报告,指责林浩宇领导下的防疫总署“效率低下、管理混乱,且可能存在对帝国事业不忠诚的分子”。这份报告被李士群动用关系暂时压了下来,但林浩宇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
他动用了刚刚积累的技能点,解锁了 【心理暗示(初级)】 。一股清凉的气流汇入他的精神世界,他对他人情绪波动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脑海中也多了一些关于如何运用语言、语调、甚至沉默来引导对方思绪的模糊技巧。
机会很快到来。石川以“商讨后续防疫计划”为名,再次来到林浩宇的办公室。这更像是一次兴师问罪。
“林副主任,”石川开门见山,语气冰冷,“棚户区的失败,严重影响了研究所的进度。你必须对相关人员,尤其是那个制造混乱并逃脱的暴徒,进行严厉惩处!”
林浩宇没有直接回应,他亲自给石川倒了一杯茶,动作舒缓,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推心置腹:“石川医生,请用茶。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不瞒您说,事发之后,我也是寝食难安。”
他运用起 【心理学精通(中级)】 观察着石川的表情,同时悄然启动 【心理暗示(初级)】 。他的语速放慢,目光真诚地注视着石川:“但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您知道,防疫总署初立,各方势力都想往里塞人。李主任有他的人,高主任也有他的安排,甚至新政府其他派系也……”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留下意味深长的空白。他没有明说谁有问题,只是暗示总署内部派系林立,并非铁板一块。
石川浩二皱起眉头,他本性多疑,立刻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棚户区的混乱,真的是意外?还是有人不想让他的研究顺利进行?是李士群想借此打压他?还是高斌那个蠢货在搞鬼?
林浩宇捕捉到他眼神中的一丝动摇,继续用温和但带着引导性的语气说:“我虽受李主任信任主持日常工作,但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比如上次您要求立即启动采样,我自然是全力配合,但下面的人……唉,调动起来难免掣肘。毕竟,这上海滩,盯着总署这块肥肉的眼睛,太多了。”
他将“阻力”归结于无形的“派系斗争”和“下面的人”,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同样受困于内的执行者,而非抵抗者。
【心理暗示】 的效果在持续发酵。石川浩二原本集中在林浩宇身上的怀疑和怒火,被巧妙地分散、转移到了那些模糊的“其他势力”身上。他觉得林浩宇的话不无道理,这个中国人的处境似乎也没那么顺风顺水。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破坏?”石川的声音低沉下来。
“我不敢妄下结论。”林浩宇谨慎地摇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石川医生,您的 research 关乎帝国大业,至关重要。越是如此,越要谨慎,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万无一失,不能被内部的一些……杂音所干扰。后续的行动,我们或许可以更周密一些,避开一些不必要的……关注。”
他这番话,既表达了“关心”,又暗示了“内部有鬼”,成功地将石川的注意力从追责引向了如何“更安全”地进行下一步。
石川浩二沉默了片刻,眼中的戾气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算计。他看了林浩宇一眼,语气缓和了些许:“林副主任,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谈话。研究所的工作,不容有失。后续的计划,我会亲自制定,届时需要总署的全力配合。”
“一定。”林浩宇郑重承诺。
送走石川,林浩宇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初级心理暗示对石川这种意志坚定的人效果有限,且极其耗费心神,但总算暂时稳住了这头恶狼,并将祸水东引。
然而,更大的风暴接踵而至。
当天深夜,“百灵”通过紧急渠道传来密报——她成功破译了一小段石川研究所与日本关东军司令部之间的高级密电片段,内容提及一个代号“V”的人物,将于四十八小时内,乘坐“北海丸”号货轮,秘密抵达上海吴淞口码头。密电强调,“V”掌握着“樱花绽放”的关键数据,要求石川研究所务必“安全、隐秘”地接应。
“樱花绽放”!这与之前“黑太阳”计划中提到的核心项目名称吻合!而这个“V”……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浩宇安插在76号电台监听岗位的另一个暗线(非暗影小组成员,但被林浩宇用金钱和把柄控制)也传来消息:截获到军统上海站与重庆总部的往来密电,内容同样是关于“北海丸”号和目标“V”,军统的命令是——“不惜代价,拦截或清除”!
“V”的身份呼之欲出——那个叛逃的德国生化专家,冯·海因里希博士!
局势瞬间明朗,也瞬间紧张到极致!日方和军统,都盯上了这个关键人物!而石川研究所,显然是日方的接应主力。
就在这时,林浩宇随身携带的,用于单线联系军统上级的微型接收器,传来了“牧溪鹤”的直接指令,内容冰冷而决绝:
“‘零’,目标‘V’(冯·海因里希)关乎民族存亡,绝不容其落入敌手,助纣为虐。授权你动用一切资源,在石川之前控制此人。若事不可为,则坚决清除。此令,优先级最高,无需确认。”
林浩宇的心沉了下去。控制或清除……这意味着他可能要亲手决定一个陌生人的生死,尽管这个人可能罪孽深重。但命令就是命令,他别无选择。
他必须行动!必须在石川和军统行动队之前,找到冯·海因里希!
“北海丸”号……吴淞口码头……四十八小时……
他立刻向“暗影小组”发出指令:
“影狐,调动所有外围眼线,严密监控吴淞口码头及周边区域,所有可疑船只、车辆、人员。影子,准备行动组,需要精通潜入、格斗、驾驶人员。老枪,寻找码头区域制高点,规划撤离路线。账房、百灵,继续监视石川及76号内部动向,尤其是资金和通讯异常。”
一条条指令如同蛛网般悄无声息地撒出。暗影小组这部精密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
然而,就在他全力布局应对“V”的危机时,一个意外的邀请,送到了他的办公桌上。是欧孝安派人送来的私人请柬,邀请他明晚于“沧浪亭”茶楼一叙,落款处,还特意加了一句——“关乎胭脂,及君之前程。”
欧孝安!在这个关键时刻!是巧合,还是他嗅到了什么?那句“关乎胭脂”,是威胁,还是暗示?而“前程”二字,更是耐人寻味。
林浩宇捏着那张质地优良的请柬,眉头紧锁。冯·海因里希、石川浩二、牧溪鹤的死命令、李士群的猜疑、高斌的敌意……现在,又加上一个迷雾重重的欧孝安。
所有的线索和压力,仿佛都在这一刻汇聚,要将他吞噬。
他走到窗边,看着这座不夜城。霓虹依旧,歌舞升平之下,却是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他拿出那个一直未曾动用的 【危机预警铃】 ,紧紧握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
无论欧孝安的茶是毒药还是迷魂汤,他都得去喝。而冯·海因里希这条大鱼,他必须在惊涛骇浪中,将其捞到自己网里,或者……彻底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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