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告假归家的这两日,荣国府内关于她的“际遇”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在众人茶余饭后的咀嚼下,愈发发酵得活色生香。
“听说了吗?袭人姐姐在园子里,可是被曾举人亲口许了‘前程’呢!”
“可不是?说是屋里就缺她这样一个贤惠人主持中馈!”
“我的天爷!这岂不是明摆着要抬举她?虽说是妾室,可瞧瞧香菱,那是有田庄傍身的!袭人姐姐若过去,以她的稳妥能干,只怕比香菱还要体面!”
“唉,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落不到我头上?若曾举人那般问我,我早一口应了!谁还耐烦在这府里看主子脸色、与旁人争风吃醋?”
“谁说不是呢?宝二爷虽好,可终究是个没定性的,将来如何,谁说得准?哪像曾举人,有功名在身,前程眼见着是好的,待屋里人又如此厚重!”
“袭人姐姐也是傻,竟还拒绝了……若是应下,如今只怕……”
“你懂什么?袭人姐姐是宝二爷跟前第一得意人,自然要端着些,总不能一听好处就扑上去,那成什么了?”
“端看?只怕端看端看,就把好机缘看没了!曾举人那般人物,身边还能缺了人?香菱、麝月不说,我瞧着,连宝姑娘、林姑娘那边,他都……”
下人们聚在茶房、廊下,交头接耳,语气里充满了对袭人“好运”的羡慕。
以及对她“犹豫”的不解,甚至隐隐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仿佛她们若是袭人,早已飞扑向那光明前程,何苦还在怡红院守着个喜怒无常的宝二爷。
这些议论,自然也飘进了怡红院。
晴雯靠在熏笼上,手里拿着个绣绷,却一针也未动。
她听着小丫头们在外间叽叽喳喳,嘴角撇了撇,想冷笑,却发现自己连冷笑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羡慕吗?自然是羡慕的。
那个曾秦,出手太阔绰,太懂得拿捏她们这些身为下贱之人的软肋——一个安身立命的保障。
可她心里又憋着一股气,一股不肯承认自己看走眼、不肯轻易低头的倔强。
“攀高枝儿?也得有那个命!”
她低声嘟囔了一句,不知是在说袭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只是那握着绣绷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秋纹、碧痕等人,心思则更活络些。她们私下里议论:“若袭人姐姐真不去,咱们……是不是也有机会?总不能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尽了吧?”
一种隐秘的、想要取而代之的野心,在几个大丫鬟之间悄然滋生。
而此刻事件的另一中心人物——曾秦,却仿佛置身事外。
次日,他依旧如常起身,在院中练了会导引术,活动开筋骨。
初冬的寒气在他周身化为氤氲的白雾。
香菱和麝月小心翼翼伺候他用了早饭,两人眼神交流间,都对昨日袭人之事绝口不提。
但那份对曾秦更添几分敬畏与依赖的心思,却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用罢饭,曾秦净了手,对麝月道:“我去宁府一趟,蓉大奶奶身子需复诊。”
“好的,夫君。”
宁国府,天香楼。
依旧是那间暖香袭人的暖阁,只是今日,炭火烧得似乎更旺了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若有若无的异香,闻之令人心生慵懒。
秦可卿今日并未像往常般倚在榻上,而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面西洋玻璃镜,由着宝珠为她梳理那一头墨玉般的长发。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杏子红绫缕金撒花寝衣,料子极薄极软,勾勒出胸前饱满起伏的曲线,腰肢处却空落落地束着,更显那不盈一握。
寝衣的领口开得比往日都低,露出一段雪白滑腻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在暖阁柔和的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听得丫鬟通报曾先生到了,秦可卿对镜中映出的、脸颊已悄然飞红的自己看了一眼,轻轻挥了挥手。
宝珠、瑞珠会意,低头敛目,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再次将暖阁的门轻轻掩上。
曾秦步入暖阁,一股混合着高级脂粉、名贵药材和女子体香的暖香扑面而来,比往日更浓郁,也更……撩人。
他目光扫过室内,最后落在梳妆台前那个倩影上。
秦可卿缓缓转过身,并未起身,只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抬起那双似泣非泣的含情目,眼波流转,在曾秦身上打了个转,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沙哑与软糯:“先生来了。”
这一声,千回百转,与往日病中的柔弱不同,今日更多了几分成熟女子刻意的风情。
曾秦心湖微澜,面上却不动声色,依礼拱手:“给大奶奶请安。今日气色看来好了许多。”
“托先生的福,吃了先生的药,又行了针,身上松快了不少。”
秦可卿浅浅一笑,那笑容如同盛放到极致的海棠,秾丽中带着一丝易碎的媚态。
她站起身,寝衣的下摆拂过光洁的地面,步履轻盈地走向暖榻,那曼妙的身姿在薄薄的寝衣下若隐若现。
她在榻边坐下,很自然地将一段凝霜赛雪的皓腕伸到曾秦面前,放在早已备好的迎枕上。
眼睫低垂,声音更轻了些:“有劳先生再为我诊诊脉。”
曾秦在榻前的绣墩上坐下,净手,伸出三指,轻轻搭上她那滑腻微凉的腕脉。
指尖触及的肌肤,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几乎感觉不到毛孔。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比之前有力了许多,但节奏却似乎……比寻常人稍快一些。
暖阁内静得可怕,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以及炭火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秦可卿身上那诱人的甜香,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地钻入曾秦的鼻息。
他必须凝神静气,才能专注于指下的脉象。
“脉象滑而略数,肝郁之象有所缓解,但心血仍有些耗损之兆。”
曾秦收回手,语气平稳,“大奶奶近日可是思虑过重,或夜寐不安?”
秦可卿收回手,指尖无意般掠过曾秦的手背,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
她微微侧身,一手支颐,宽松的寝衣袖口滑落,露出半截莲藕般的手臂,叹道:“先生真是神医。身上是爽利了,可这心里……有时依旧觉得空落落的,夜里难免多想些。”
她顿了顿,抬起眼,目光盈盈地望着曾秦。
那眼神里有感激,有依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大胆的试探:“说起来,还未恭喜先生高中举人。如今先生是举人老爷了,身份不同往日,听闻……近来府里许多姐妹,都对先生青眼有加呢。”
曾秦眉梢微动,迎上她的目光:“大奶奶此话何意?小人愚钝。”
秦可卿以袖掩唇,轻笑一声,那笑声如同玉珠落盘,带着几分戏谑:“先生还装糊涂?府里都传遍了。先是蘅芜苑的宝姑娘,先生几次三番‘偶遇’;
再是老太太屋里的鸳鸯,先生也曾‘求娶’;前儿个听说,连怡红院的袭人,先生都许了她‘前程’……哦,还有潇湘馆的林妹妹,先生不也去探过病,相谈甚欢么?”
她每说一个名字,眼神便亮一分,仿佛在细细观察曾秦的反应:“我就好奇,先生这般人物,眼界自然高,不知这满园子的鲜花,先生心底里……到底更中意哪一朵呢?”
这话问得极其大胆,几乎逾越了医患之间的所有界限。
暖阁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暧昧,那甜香仿佛化作了实质,缠绕在两人之间。
曾秦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娇颜,那双含情目水光潋滟,红唇微启,吐气如兰。
他心中那点被刻意压下的痒意,此刻如同星火燎原。
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目光深邃地锁住她的眼睛,声音压低:
“满园鲜花虽好,奈何曾某眼界甚高,庸脂俗粉,难入法眼。”
他顿了顿,语速放缓,一字一句,清晰而隐晦,“若论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能令曾某心折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轰”的一声,秦可卿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脸颊、耳朵、甚至脖颈,瞬间红透,如同醉虾。
那颗心更是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
他……他竟敢!他竟如此直白!
“先生休要……休要胡说!”
她慌乱地垂下头,不敢再看曾秦那灼人的目光,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我……我是你什么人?这等轻薄之言,若让人听去……”
“此处并无旁人。”
曾秦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曾某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大奶奶之风姿,如云端皓月,曾某虽不自量力,亦常心生向往。只是……恨不相逢未嫁时。”
最后七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在秦可卿的心上。
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几乎是挑明了他那份悖逆的、不该有的心思!
一股巨大的羞耻、恐惧,以及……以及那被如此出色男子强烈渴望所带来的、隐秘而强烈的悸动,如同冰与火交织,瞬间将她吞噬。
她浑身都软了,几乎坐不稳,只能依靠着背后的引枕,微微喘息。
“你……你快莫要说这些了!”
她强自镇定,抬起泪光点点的眸子,那眼神里带着恳求,也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缠绵,“我……我这般身子,这般处境,已是泥足深陷,无法自拔……先生前程似锦,何苦……何苦把心思浪费在我这薄命人身上?趁早……趁早收了这心吧……”
这话,是拒绝,是规劝,却也更像是无可奈何的哀鸣。
【叮!表白对象:秦可卿(金陵十二钗正册)。表白结果:婉转拒绝。奖励发放:强化点数+10。】
【当前强化点数:30。】
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
曾秦心中一定,目的已达到。
他看着秦可卿那副娇羞无措、我见犹怜的模样,知道火候已到,过犹不及。
便顺势后退半步,恢复了医者的从容,躬身道:“是曾某失言,唐突了大奶奶。大奶奶金玉良言,曾某记下了。还请大奶奶放宽心,静心调养,身子方能大好。”
他不再多看那诱人的春色,转身取出针囊,开始准备行针。
接下来的扎针环节,气氛愈发微妙。
当冰凉的银针刺入秦可卿背后细腻的肌肤时,她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吟,身体微微颤抖。
曾秦凝神运针,指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肤温度的升高,以及那细微的战栗。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着,只有暖香、呼吸与偶尔的轻哼交织,编织出一张无形却紧密的暧昧之网。
起针后,秦可卿几乎是瘫软在榻上,拉过锦被盖住半张滚烫的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声音闷闷地传来:“多谢先生……我乏了,先生请回吧。”
曾秦知道她需要独自平复心绪,也不多留,收拾好东西,行礼告退。
走出天香楼,被冷风一吹,曾秦长长舒了口气。
与秦可卿的每一次接触,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既危险,又带着一种极致的诱惑和……收获的满足感。
暖阁内,秦可卿听着曾秦的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才猛地将锦被拉过头顶,整个人蜷缩起来。
“恨不相逢未嫁时……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句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她伸手抚上自己依旧滚烫的脸颊,心湖早已被搅得天翻地覆。
那人的眼神,那人的话语,那人的气息……如同烙印,深深刻入了她的心底。
一丝苦涩,一丝甜蜜,一丝绝望,一丝妄念……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困住,越收越紧。
她知道自己已在危险的深渊边缘,可那深渊之下,似乎又有点点诱人的星光。
这病,怕是更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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