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了！
秦雨墨手中加装了消音器的步枪枪口，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刚刚散去。三十米外，一具穿着“统一纪元”灰白色制服的尸体，正缓缓瘫倒在雪堆后，颈间的血洞汩汩冒着热气，迅速被极寒冻结。
但尸体倒地前，他手中那个巴掌大的紧急报警器，已经被拇指狠狠摁下。
刺耳却短促的电子尖啸声，只响了半秒就戛然而止，但在这死寂的医疗中心外围区域，不啻于一声惊雷。
“撤！”陈默的低喝声在微型骨传导耳机里响起，没有丝毫犹豫。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处那几座哨塔顶端，原本缓慢转动的自动炮塔骤然加速，红外扫描光束如同探照灯般扫向他们刚才潜伏的断墙区域。空中传来轻微的嗡鸣，三架碟形巡逻无人机从医疗中心主建筑后方急速升起，机腹下的扫描装置亮起幽蓝的光芒。
“十一点钟方向，废弃车辆掩体，快！”秦雨墨的声音冷静依旧，身形如同猎豹般窜出，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向侧方转移。阿哲紧随其后，手里还抓着一个刚刚拆卸下来的、冒着电火花的敌方通讯器模块——这是他刚才顺手“拆”的“纪念品”。
邵明脸色发白，并非完全因为恐惧，更多是体内那股冰核能量的躁动。越靠近这座被冰雪和钢铁包裹的医疗中心，那股源于骨髓深处的寒意和共鸣就越发强烈，像是有个声音在深处呼唤，又像是某种同频的震颤，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呼吸都带着白霜。
陈默断后，目光锐利地扫过迫近的无人机和调整射击诸元的自动炮塔。硬闯外围防御网是不明智的，尤其是还没摸清内部结构的情况下。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一个半塌的、被厚重积雪覆盖的建筑入口，那里原本可能是个地下车库或者附属设施的通道口，此刻被杂物和冰凌堵塞大半，但幽深黑暗的洞口依然可见。
“跟我来，下官道！”陈默当机立断，率先冲向那个入口。
秦雨墨没有质疑，立刻改变方向。阿哲啐了一口带着冰碴的唾沫，骂了句“这鬼地方”，脚步却丝毫不慢。邵明咬紧牙关，压制着体内翻腾的寒意，踉跄跟上。
就在第一发20毫米机炮炮弹将他们刚才藏身的断墙轰成齑粉的刹那，四人身影没入了那片地下黑暗之中。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铁锈、陈年污物、以及某种生物巢穴特有腥臊的沉闷气味。冰冷的空气在这里沉淀，比地表更加刺骨。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眼前这个巨大的、由混凝土和粗大管道构成的地下世界。这里是旧时代城市庞大的排水系统主干之一，如今水位极低，只在中央沟渠底部残留着一些污黑的、半凝固的冰混合物。
“关闭强光，用微光。”陈默低声道，率先关闭了战术手电，切换到头盔上的微光夜视仪。绿油油的视野里，管网的轮廓变得清晰，但也更加阴森。管道壁上凝结着厚厚的、脏污的冰霜，脚下是凹凸不平、湿滑的沉积物。
“有动静。”秦雨墨举起手，示意噤声。她的听觉经过严格训练，比常人敏锐得多。
悉悉索索……
声音从前方右侧一条较小的支管深处传来，密集而琐碎，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混凝土和冰面上爬行。
阿哲已经蹲下身，从随身工具包里掏出几个零件和一个巴掌大的能量电池，手指翻飞，速度快得出现了残影。几秒钟后，一个简陋的、带着两根天线的金属盒子被他组装起来。
“简易宽带干扰器，覆盖范围大概半径五十米，能暂时让那些低功率的感应器和被动声波探测器变成聋子瞎子。”阿哲压低声音解释，同时按下开关，盒子上的指示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几乎在干扰器启动的同时，前方管道壁上几个不起眼的、像是水渍或锈迹的斑块，其内部微弱的红色光点熄灭了。那是“统一纪元”布设的震动感应贴片。
但干扰不了活物。
绿油油的视野边缘，一片黑影如同潮水般从支管涌出！
是老鼠！但绝非寻常的老鼠。它们的体型大得像小猫，毛皮稀疏，露出下面溃烂或增生的暗红色皮肉，眼睛在夜视仪下反射出诡异的红光。最骇人的是它们的牙齿和爪子，明显异化，透着金属般的寒光，而且行动间带着一种被辐射侵蚀后的狂躁。
辐射鼠群！而且数量惊人！
“开火！”陈默低喝，手中的手枪已经喷出火舌（加装了高效消音器）。子弹精准地钻入领头几只巨鼠的脑袋，爆开一团团恶心的浆液。
秦雨墨的步枪也响了，短促的点射，每一发子弹都带走一只巨鼠的性命，效率高得吓人。阿哲则掏出了一把改造过的、射射钢珠的霰弹手枪，虽然射程近，但一枪下去能轰翻一片，在狭窄管道内效果不错。
邵明背靠着冰冷的管壁，脸色更加苍白。他握着一把陈默给他的手枪，手却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体内的冰核能量在鼠群出现、在枪声刺激下，变得更加躁动不安，一股股寒气不受控制地试图从他皮肤毛孔渗出，让他的体温都在下降。
鼠群似乎无穷无尽，而且更加狂躁。它们不惧死亡，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涌来。子弹的消耗速度很快。
“不能缠斗！”陈默眼神一冷，空间异能瞬间发动。不是收取，而是释放——之前收集的一些废弃金属零件、碎冰碴、乃至一小部分污水，被他精准地倾倒在鼠群涌来的主要路径上，形成一道混乱的障碍。同时，他手中多出了一个从“巢穴”带出来的、阿哲出品的“震撼弹”改版——声音和光效应被削弱，但增加了高浓度刺激性气体。
拔掉保险，延时两秒，奋力掷出！
震撼弹在鼠群中后方炸开，虽然声音闷响，但爆开的刺鼻气体立刻让鼠群陷入更大的混乱，自相践踏，攻势为之一滞。
“走！”四人趁机向前狂奔，踢开脚下吱吱乱叫的巨鼠，冲过了这片区域。
不知在迷宫般的管网中穿行了多久，避开了几处明显有机关痕迹的区域（阿哲的干扰器功不可没），打退了另外两波小规模的辐射生物袭击，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干燥、宽敞的管道交汇处。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旧日的检修站，墙上还残留着斑驳的管道示意图和操作规范铭牌。
“歇口气，检查装备。”陈默靠在一根粗大的主水管上，微微喘息。高强度的潜行和突发战斗，对精神和体力都是消耗。他看了一眼邵明，后者正闭着眼，努力调整呼吸，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脸色似乎比刚才好了一点点，似乎勉强压制住了能量躁动。
阿哲没闲着，他凑到那面模糊的管道示意图前，用手套擦去上面的冰霜和污垢，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强光手电（短暂开启）仔细查看。
“默哥，有发现！”阿哲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这图不全，但能看到大概。我们在这个位置……往东偏北方向，有一条标注为‘废弃-实验体输送专用通道’的管线，看走向和深度标注，它直接通向主建筑的地下三层，也就是b3区！旁边还有个手写的备注……‘已封闭，注意气密阀’。”
废弃通道！直通b3层！
这无疑是柳暗花明。强攻正门和已知的通风口风险太高，这条被遗忘的“专用通道”，很可能因为封闭和废弃，反而疏于防范。
陈默眼中精光一闪。他走到阿哲旁边，仔细看了看那张模糊的示意图，将路线和关键节点记在心中。“标记位置，准备转向。阿哲，检查气密阀可能的状态和破解方法。雨墨，警戒。邵明，抓紧时间恢复，控制住你体内的东西，越靠近核心，它可能反应越大。”
邵明默默点头，掌心抵住胸口，感受着那枚冰核有力却混乱的搏动，仿佛在回应着医疗中心深处某个强大的同类，或者……源头。
地下管网的阴冷和污浊仿佛没有尽头，但一条可能通往核心的捷径已经出现。黑暗依旧，但目标已然清晰。
他们稍作休整，清理了枪械，补充了弹药（陈默从空间中直接调配），便朝着阿哲发现的那条“废弃通道”方向，再次没入城市地下冰冷的血脉之中。前方是未知的黑暗，以及可能更加残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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