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许悦溪还惦记着这事，趴在亲爹背上，呼吁家人们开动脑瓜，想想法子。
救救套圈摊！
程瑶在旁边给小摊车搭把手，被她的话逗笑了：
“我本来就没盼着你摆摊赚多少钱，就图让你有个差事，耗耗时间。
这几天刚开张，新鲜，庙会来的人又多，生意这么好，我正担心呢。
家里人手不够，又兼顾煎饼果子摊，一天两天的，我们还能撑撑，时间一久，可就扛不住。”
许仲附和道：“是啊，你娘一天天下来，又要帮我收钱又要捣鼓团扇又要洗衣服……整个人忙得团团转。
还有空山凝云，每天天不亮就来渡远寺，下午才能回去，也就能趁人少的时候休息休息。
再说了，我看你那套圈摊，又不是没了生意，只是人少了些，一两个人就能支应。
我觉得吧，没必要跟人争，安安分分做自个儿的生意挺好的。”
昨儿个回村，里正还特地提醒，让他们别再闹事了。
再闹出什么事，整个山北村都容不下他们。
许悦溪一听人手不够，还想说请个信得过的人，但昨天许老汉打儿子时，她坐地上耍赖说走不动。
她就差发誓不作妖了。
许老汉和许望野都不肯沾她的边，宁愿帮着推小摊车，让许空山腾出手背她！
许老汉摆明了，家都分了，两边不要再有牵扯。
这次要不是里正找上他，许老汉只怕看都不会来看上一眼。
许悦溪再转头看看满脸倦容的一家人，悻悻消停了。
看她不再坚持，程瑶稍稍松了口气，抬手撑了把老腰：
“庙会还得五六天才到，我看套圈摊生意一时半会儿也就这样了，三个人支应得过来。
空山、凝云，你们俩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可别累坏了身子。”
至于许悦溪？
放许悦溪在山北村，程瑶放心不下，还是带着去渡远寺摆摊吧。
她收钱记账不算太忙，抽个空看着套圈摊，问题不大。
许空山转了转脖子：“那成，我明天把家周边的地开出来，种点生菜、葱蒜之类容易活的，再挑……”
昨天他听渡远寺外巡逻的捕快提过，近来来逛庙会的百姓越来越多，安全隐患很大。
明天开始，卫所将抽调几队人马驻守渡远寺，和衙门捕快一起巡逻，以免再闹出掳小孩的事。
听到‘开地’，全家五口同时叹了口气。
许老汉早在许仲成亲之后，就分了两亩薄田一块地给他，还帮他修了一栋木房子。
但许仲两口子都好吃懒做，家里没一个愿意去干活的，先后卖了田卖了地换银子。
许悦溪出生后，许仲连木房和地皮都给卖了，另在没人要的偏僻角落修了个简陋茅草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山北村没人看得上茅草屋这块地。
不然也得被卖了。
许凝云想了想，也没有反对，拍了下怀里的小野猪：
“它出生好几天了，正是适合劁的时候，我明天到山里挖点止疼消炎的草药，再给它劁了。”
程瑶点点头，叮嘱道：“那你别跑太远，不然你爹回头还得被他爹揍。”
许仲忍不住摸了下被踹的屁股，沉着脸赞同：
“是啊，你别还拿自个儿当成年人，你现在就是个十二岁小孩，身体和精力都撑不住的。”
他还想再叮嘱许空山两句，仰起头一看许空山比他高上大半个脑袋的个头：“……”
回到山北村，许悦溪坐在茅草屋外，两只手撑着脸，面色凝重。
爹娘说的是有道理。
可她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竞争到处都有，许悦溪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看不得别人拿‘她的点子’赚钱。
但是吧，那新摊的摊主敢拿银子当噱头，还不怕被抢，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小小一个孩子，坐在小小的板凳上，旁边还有只褐黄条纹的小野猪拱来拱去，看得贴好膏药的程瑶忍不住发笑。
她回头看一眼厨房，见许仲还在做饭，便走到许悦溪身边蹲下：
“怎么不进屋补个觉？”
许悦溪闷闷吐槽：“大哥睡着呢，他鼾声比雷还响。”
程瑶扭头一看，果然瞧见许凝云也在茅草屋外边，正在挨个翻看周围的杂草野树。
“咳咳你那套圈摊……”
程瑶一想，觉得她家溪儿怕是头一回创业就中道崩殂，有点接受不了。
正想夸她两句，就见许悦溪猛地站起身：
“娘，我去一趟李木匠家，很快就回来！”
“哎，你跑慢点，别摔着了……”
许悦溪个头小小，跑的还挺快，小野猪四条腿都没追上，急得哼哼直叫唤。
程瑶慢慢走过去，抱起小野猪，在半空中支着它两条前腿：
“凝云，你去买碗狗奶羊奶回来，让它今天再吃顿好的。”
跑去李木匠家的路上，许悦溪就琢磨得差不多了。
她那套圈摊想跟银子争，是争不过，也没必要硬争。
眼下最重要的，是抓稳受众群体——小孩和女郎，维持住核心竞争力。
不然今天开一家，明天开一家……她这套圈摊哪还做的长久？
许悦溪也不求靠套圈摊赚够两年后逃荒的银子，起码得撑过庙会，狠狠赚一波银子，还了欠下的债吧。
李木匠家正在吃饭，一看许悦溪来了，李木匠夫妻吭哧吭哧好一会儿，都说不出喊她进屋吃个饭的话。
……一两年前有户人家跟许悦溪客气客气，喊她来家里吃饭，许悦溪拖家带口，全家在那人家蹭饭蹭了整整半个月！
顿顿要吃肉，餐餐要吃饱，饭菜做的不好吃，她还嫌弃呢。
当然了，嫌弃归嫌弃，不耽搁许悦溪一家跟饿死鬼一样大口大口扒饭。
虽说许家人改好了一点点，但李木匠和张巧儿不敢冒险。
许悦溪也不在意，跟李木匠说了构想后，问张巧儿：“你会针线活吗？”
张巧儿隔着五步远，躲在门内，迟疑又警惕地点了点头。
“那可太好了，你听我说……”
李木匠夫妻听完，想问上两句，被许悦溪说的两个字‘给钱’堵了回去。
“成成成，我吃完饭就行动，明天一大早送你家里去。就是时间太短，我又从没做过，可能有点粗糙……”
“无妨。”
翌日，许悦溪欢欢喜喜揣上李木匠送来的小木雕，顶着爹娘好奇的视线来到渡远寺，刚一一摆好小摊，旁边炊饼摊的小孩就凑了过来。
“溪儿，新开的那个套圈摊旁边也开了个煎饼果子摊，我娘让我给你提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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