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逢在许记粉铺外，见过他一面。
当时他和另一人拦住江大牛，让他们得以救起于金花。
只是陆逢一时没能将他，和曹大人口中的许空山联系起来。
陆逢打量冲他笑的许空山，突然开口考校了几个问题。
许空山看看有些紧张的明师爷，尽量憋出符合他当前情况的回答。
这位陆大人问的都不是什么高深题目，半答半忽悠，也就顺当过去了。
陆逢稍一点头，让许空山离开后，交代明师爷：
“将官学此次考核学子们的评卷都拿来，许空山的放在最上头。”
初到天海县，就撞上牵扯甚广的案子，并在郡守和指挥使两方中做出平衡。
还没喘上几口气，又得查官学考核的事……
这位陆逢陆大人，可真能干啊。
明师爷比对了下陆逢和他那位撒手跑了的上官，暗暗叹气。
陆逢安置好福州卫所的两位大哥，亲口道谢后回到厢房。
刚刚洗漱完，就见明师爷和郑捕头先后捧着两大沓纸敲门进来。
“陆大人，这一份，是第一轮考核时官学和小学斋学子们的答卷。郑捕头手中那份，是第二轮考核的。
其中不包括没能进官学的学子。另外，本次考核有些学子只考了一轮……”
明师爷将一沓纸放在书桌上，抽出最上方的三份放在一旁：
“这三份，则是许空山和他的堂弟许望野的答卷，其中许望野因许仲在官学食堂当厨子，特允不必进行第一轮考核。”
陆逢点点头，坐到书桌前，抬眼看向明师爷和郑捕头：
“今晚县衙只怕不安生，你们留在这儿，也好随机应变。”
郑捕头目露茫然。
明师爷却含笑点了点头：“彻查本次官学考核一事不算轻松，我等自然得为陆大人，减轻些负担。”
陆逢对明师爷的识趣颇为满意。
他喝了口放凉的茶水，披上件外袍，伸手拿过许空山的答卷。
道听途说多有偏差，陆逢更信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郑捕头不认识几个字，只能在旁做些端茶倒水分类的杂活。
三人忙活到三更天方才停下小憩。
郑捕头睡得正香，不知今夕是何夕，突然听到一道脚步声响起。
他立马起身，走到门边时，正好传来敲门声。
“陆大人，明大人，郑捕头，不好了，大牢出事了！”
郑捕头心中一惊，猛地回头去看陆逢。
却见陆逢眸子清明，没有半分睡意，快速穿戴齐整，招呼两人推门而出。
*
昨天晚上三案齐发。
退堂后镇上百姓、官学学子等等，依旧议论纷纷。
翌日，好些人都起晚了。
万玉和同窗天还没亮就起了，赶在先生授课前出了官学，走在大街上。
临海镇临海，多的是打渔捡螺的百姓。
清早的大街上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鱼腥味尤其突出。
来往人群喧哗热闹，颇有烟火气。
“哎，大早上的不去干活？你往哪儿去呢？”
“童记酒楼啊！你还不知道？童掌柜请了许仲掌勺，就三天，三天后许仲就回官学食堂了。”
“可昨晚上章掌柜不是说……”
“嗐，同行相轻，保不齐他胡扯的呢。上次我凑热闹，被分了一块糕点，那叫一个好吃，这一次……嘿嘿。”
“那我干完活喊上老叶，他不是惦记挺久江南菜？”
“还用你喊？童掌柜说了，今天明天后天，童记酒楼所有菜肴打八折，老叶一得了消息，天还没亮就赶了过去……”
万玉目送闲聊的几个人离开，正低头琢磨呢，就被同窗拽起胳膊往童记酒楼跑。
“哎哎，你慢点！不急！”
“嗐！你不懂，哪儿能不急啊！”
同窗不比万玉老实节俭，官学搬来临海镇后，他偷溜出门逛过好几次临海镇。
许仲趁官学还没开学到童记酒楼干活的那段时间，同窗可是排队吃过粉的，深知童记酒楼就那么大，去晚了可就没桌子坐了。
两人着急忙慌跑到童记酒楼，还是来晚了。
万玉都想不明白，哪儿来那么多人。
他们都不用干活赚银子，不用种地念书扛大包的吗？
同窗厚着脸皮带他强行挤进人群，果然瞧见童记酒楼门口又连夜砌上三口灶台。
但这一次，许仲不在灶台后。
灶台上摆了好几个大饭桶，正在蒸米饭。
童记酒楼的伙计笑呵呵地道：
“昨晚我们掌柜不是被污蔑了吗？他老人家气不顺，连夜自个儿将库房里囤的米都扛到了门口。
就为叫大家看看，我们家用的可都是收来的上等精米，绝对没有掺杂水浸粮！
不信大家闻闻，这米香不香？”
同窗捂着肚子，老实地道：“香，但我怎么闻着，还有什么东西更香？”
万玉也闻到了。
他左右看看，都没找着香味是从哪儿传出的，最后一仰头，瞧见站在二楼窗边的许悦溪。
和许悦溪端着的碗。
万玉拽上同窗进了童记酒楼，一路上了二楼。
许悦溪和高碎琼正坐在靠窗的桌边吃早饭，不时往底下探头。
万玉瞅瞅满桌的吃食，好奇地问许悦溪：“你吃什么呢？怪香的。”
许悦溪咽下嘴里的东西：“蛋炒饭。”
同窗大咧咧坐到高闻予身边，都要喊来上一份馄饨了，一听纠结了下，和万玉商量：
“不如你吃蛋炒饭，我吃馄饨？到时候我们一人分一半，都能尝尝。”
万玉没有拒绝。
高碎琼来的早，这会儿都吃饱了，摆手让高闻予不必再喂她，自个儿吃。
她支起下巴，越想越觉得昨天的事不对劲。
但酒楼里人来人往的，不好明说。
高碎琼想了想：“溪儿，追风铺子开了几天，在镇上有了些许名声，多亏了你给出的主意。
只是现下还没赚到什么钱，给你的那份，得再等上一段时间，你急着用钱的话，问我就行。”
高闻予正吃着高碎琼剩下的蛋炒饭，闻言皱了下眉。
他倒没有不愿给许悦溪银子的意思，只是不想让高碎琼掏她自个儿的体己钱。
许悦溪清空一碗蛋炒饭后，一摆手，嘿嘿笑道：
“你们吃完了快回官学，可别迟到了！”
高碎琼看看听了这话后加快速度刨饭的万玉两人：“……”
这学，不上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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