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林翠翠的嫉妒》
张雨莲的指尖在触到那册蓝布封皮时突然颤抖起来。
汪如龙书房里的西洋自鸣钟刚敲过三下,雕花窗棂将午后的阳光切割成菱形的光斑,正好落在那本被随意搁置在紫檀木多宝格最下层的线装书上。她假装整理裙摆蹲下身,绢帕不小心扫过封皮,三个褪了金的字便从尘埃里浮出来——《石头记》。
雨莲姑娘对古籍也有兴趣?汪如龙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惊得她险些碰倒旁边的青花瓷瓶。这位扬州盐商总领穿着簇新的湖绸长衫,腰间玉佩却随着脚步发出不协调的碰撞声。
奴婢只是觉得这书匣上的缠枝纹样别致。她将绢帕按在急速跳动的心口,余光却瞥见内页露出的朱批——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这是脂砚斋的笔迹!
陈明远在花厅里将茶盏转了第三圈。林翠翠跳的采莲舞已赢得满堂喝彩,连随驾的礼部侍郎都捋着胡子连连点头,可他盯着对面空置的席位,茶汤里浮沉的君山银针像极了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张姐姐说去更衣,怎么去了两刻钟还不回来?林翠翠旋身时压低声音,鬓边的点翠步摇在烛火里划出不安的流光。她忽然用团扇掩住唇,该不会...
话音未落,西侧回廊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陈明远腾地站起,袍角带翻了案几上的蜜饯攒盒。当他循声冲进月洞门时,正看见张雨莲扶着廊柱,脸色比身上的藕荷色衫子还要苍白三分。
汪老爷书房里...她冰凉的手指在他掌心飞快划了三个字,陈明远瞳孔骤然收缩——那分明是红楼梦。
上官婉儿在假山后截住了魂不守舍的两人。汪如龙方才派人去请和珅了。她将一枚和田玉扳指按在陈明远手里,这是她刚才从汪家管事身上顺来的通行凭证,西跨院的小厮说,那本书是上月盐船在瓜洲渡口卸货时,从个落魄文人手里二十两银子买的。
张雨莲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书里有程伟元的序!但刊印时间是乾隆五十六年...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可现在是乾隆四十五年啊...
三人同时打了个寒颤。夜风穿过回廊,吹熄了最近的一盏灯笼。陈明远摩挲着扳指上内务府造办的铭文,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们记不记得,历史记载程伟元说后四十回是从鼓担上购得的残本?
林翠翠的惊呼被上官婉儿及时捂住。远处传来汪如龙标志性的大笑,混着和珅特有的圆滑腔调。月光将四个人的影子拧成一股,投在粉墙上像道狰狞的裂痕。
二更的梆子声里,张雨莲借着烛芯爆花的声响,将誊抄的残页塞进陈明远袖中。她身上熏的沉速香掩盖了墨汁气味,却掩不住声音里的战栗:第七十八回老学士闲征姽婳词后面...根本不是现在通行本的内容...
陈明远盯着纸上陌生的情节——贾宝玉在潇湘馆发现林黛玉正在烧毁的诗稿中,竟混着几页记载太虚幻境实为时空裂隙的诡异文字。最骇人的是页边一行朱批:癸未年荷月,兰墅补笔于此。
高鹗的字号...上官婉儿用茶汤在桌面写道,水痕很快被林翠翠的冷汗滴散。窗外巡逻的戈什哈脚步声越来越近,陈明远突然吹灭蜡烛,在黑暗中准确握住了张雨莲发抖的手。
五更天,当陈明远借口醒酒独自溜回书房时,多宝格已然空空如也。他弯腰查看地砖上的刮痕,却在窗台发现几粒晶莹的碎屑——这绝不是普通砚台能磨出的朱砂。指尖传来的刺痛让他想起实验室的放射性检测仪,而月光下,那些碎屑正泛着诡异的幽蓝。
陈公子好雅兴。和珅的声音像条冰冷的蛇滑过后颈。陈明远转身时,看见对方拇指上戴着那枚本该在婉儿手里的扳指。八宝琉璃灯突然大亮,照见汪如龙手中徐徐展开的册页——正是缺失的最后一回,而末尾处被反复涂抹的段落上,赫然现出四个褪色的小楷:
大观园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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