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鲜红如血的警告框，悬浮在顾言的视野中，像一个卑微的挽留。
【……所有任务评价与奖励将被取消。是否确认脱离？】
顾言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确认。
他甚至没有伸出手指，只是意念微动。
一个在系统看来代表着至高荣耀的S级评价，就这样被他随手丢弃，仿佛扔掉一张擦过手的废纸。
他想要的，是那份通往星辰大海的地图，以及解读它的钥匙。
这笔账，三岁孩童都会算。
嗡！
他身前的三叉戟墙壁，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光芒的核心，一个由纯粹水流构成的漩涡急速旋转，空间在其中扭曲、折叠，散发出古老而磅礴的波动。
“走。”
顾言吐出一个字，率先迈入漩涡。
龙战和陈博士没有丝毫犹豫，紧随其后。
身后，汉斯和莉莉丝等人绝望地注视着那道通往“生”的门扉在眼前洞开。
他们却连挪动一步的勇气都丧失殆尽。
数十个漆黑的炮口，像死神冰冷的瞳孔，依旧死死锁定着他们身上的每一寸血肉。
当漩涡的光芒彻底敛去，神殿，重归永恒的死寂。
汉斯等人身体一软，彻底瘫倒在地，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躯壳。
水晶宝座上，卡洛斯那双空洞的眼眸里，幽蓝的数据流最后闪烁了一瞬，便彻底湮灭。
所有炮台无声地收回墙壁，仿佛从未存在。
这座神殿，终于成为了它本该是的模样。
一座陵墓。
……
挤压神魂的恐怖水压与令人发疯的窒息感，在同一瞬间被剥离。
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生命气息的微风，和照在眼皮上暖洋洋的光。
顾言睁开了眼。
脚下是无垠的深蓝，远方是初升的朝阳，一轮金色的圆盘正奋力挣脱海平面的束缚，将万丈金光毫不吝啬地泼洒在海面之上。
深海带来的所有阴冷、压抑、黑暗，被这壮丽的日出瞬间涤荡一空。
“出来了……”
陈博士摘下眼镜，疯狂地揉着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狂喜。
龙战则在第一时间完成了全身戒备，目光如电，扫视着每一寸陌生的海域。
几乎在他们出现的同一秒。
全球，所有亮着的屏幕，无论是摩天大楼的巨幕，还是个人终端的光屏。
啪！
齐齐黑屏。
死寂。
一秒后，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如同神谕，响彻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脑海深处。
【第九号副本，提前结束。】
【因核心机制被不可逆篡改，“深海迷城”副本……永久关闭。】
世界，安静了三秒。
然后，彻底引爆！
【永久关闭？！你他妈告诉我一个国运副本，被顾神给……玩到关服了？！】
【我懂了！我彻底懂了！他把最终boSS变成了看大门的！系统的逻辑链断了！程序判定出现致命bUG，只能强制关停服务器！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操作吗？！】
【我愿称之为，国运竞赛史上最骚的一刻！前无古人，我估计也后无来者了！】
全球观众还沉浸在这种颠覆三观的震撼中，新的公告接踵而至，冰冷而残酷。
【副本结算开启。】
【鹰酱国代表队，队长卡洛斯·安德森于副本核心区域失联，判定为永久迷失。其余队员阵亡。扣除国运点数5000点。】
【日耳曼联邦代表队，队长汉斯·施密特被困副本。扣除国运点数3000点。】
【枫叶国代表队……】
一条条灰色的惩罚公告，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在西方各国的脸上。
唯独，没有龙国。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必然到来的、辉煌的奖励公告。
S级评价，甚至可能是超S级！
海量的国运点数，逆天的科技奖励！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
系统，一片沉默。
【龙国呢？奖励公告呢？系统出bUG了？】
【不对！你们忘了么，顾神离开前，那个警告框！他……他不会真的放弃了最终结算吧？】
【疯了！绝对是疯了！为了提前出来几分钟，放弃S级评价的奖励？这比输了还难受啊！】
【完了，龙国指挥部怕不是要气到吐血，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这是连芝麻都没捡啊！】
龙国指挥部内，气氛的确凝重到了冰点。几位白发苍苍的大佬死死盯着屏幕，想不通，完全想不通顾言最后的操作。
就在全球无数人为龙国扼腕叹息，无数对手幸灾乐祸之际。
一条全新的，金色的，与之前所有公告都截然不同的系统提示，仿佛撕裂天空的闪电，悍然降临！
【特殊公告：检测到龙国获取关键性世界信息——“亚特兰蒂斯星图”。经判定，该信息对文明延续具备最高优先级战略意义。】
【启动特殊奖励序列……】
【特殊奖励：龙国获得“空间折跃技术”全套基础理论！】
轰——！
这一刻，仿佛有一颗核弹，在全球百亿人的大脑皮层之上，轰然引爆！
空间折跃！
那只存在于科幻概念中的维度科技！
别说一个S级副本奖励，就是十个，一百个！也比不上这项技术理论的亿万分之一！
龙国指挥部内。
死寂。
一位老将军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搪瓷杯。
“咔嚓”一声，坚硬的杯身竟被他生生捏变了形！滚烫的茶水浸透了他的衣袖，他却恍若未觉，一双虎目死死盯着屏幕，浑浊的眼球里，渐渐涌上血色和水光。
他明白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
顾言放弃的，是系统给的、看得见的评分和奖励。
而他带回来的，是整个人类文明的未来！
格局。
这他妈的，才叫格局！
与此同时，另一边。
顾言的个人系统，也传来了一阵与众不同的、仿佛带着赞叹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达成史诗级特殊成就——“黄金王座的缔造者”！】
【成就描述：您以凡人之躯，行神明之事。兵不血刃，将一位S级对手，永久转化为一座沉默的丰碑，一个副本的背景板。您的行为，已触及规则的边界，令国运系统亦为之侧目。】
【成就奖励：系统第四阶段核心能力——【心声植入】，完全解锁！】
【心声植入：你可以向指定目标植入一个具体、清晰、且具备最高优先级的“念头”。该念头将如钢印般烙印在目标的潜意识中，成为其行为决策的“第一序列”，篡改其认知与逻辑。（注：植入的念头越违背目标本性，精神力消耗越大。）】
顾言缓缓闭上眼。
他感受着脑海中新生的力量。
那是一种奇妙的蜕变。
如果说之前的读心术是“听”，那么现在，他已经拥有了“写”的资格。
从玩弄人心，到玩弄规则，再到……直接修改思想。
这种感觉，的确会上瘾。
就在这时，远方的海面上，一个黑点由远及近，迅速放大。
一艘悬挂着龙国旗帜的科考船。
舷梯放下，甲板上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亚历克斯。他显然是通过另一条秘密通道，更早地离开了亚特兰蒂斯。
登船后，亚历克斯郑重地将那卷古老的羊皮卷，再次推到顾言面前。
“我的使命结束了。这本解读笔记，是我个人的谢礼。接下来，我会去寻找散落在世界各地的遗民，告诉他们，仇恨，已经画上了句号。”
这一次，顾言没有推辞。
简单的告别后，亚历克斯乘坐快艇，消失在茫茫海雾之中，像一个结束了自己故事的传说。
船舱内，陈博士几乎是扑到了那份数据拷贝和羊皮笔记前，整个人陷入了废寝忘食的研究状态。
龙战去检查船上的防御。
顾言则难得清闲地走上甲板，吹着风，看着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碎金。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砰！”
船舱门被猛地撞开，陈博士像一头看见了神迹的疯牛一样冲了出来！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张刚刚打印出的图纸，脸因极度的激动而涨得通红，呼吸急促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
“小顾！快看！我……我有个惊人的发现！”
顾言的目光落在那张图纸上。
上面是一个经过初步解析还原的宇宙坐标。
但那个坐标点周围，并非星球，而是一片巨大的、规则的、明显是超级人造物的轮廓阴影！
“结合……结合笔记上零星的记载……”陈博士的喉结剧烈滑动，他吞咽着口水，用一种艰涩到颤抖的声音，吐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灵魂战栗的结论。
“那个星图上最亮眼的坐标……它指向的根本不是什么星球！”
“那是‘收割者’文明的母舰……或者说，一个被亚特兰蒂斯先祖，称为‘最终过滤器’的……”
“……超级武器所在地！”
最终过滤器。
这五个字，让顾言的心脏莫名一缩。
也就在这一刻，他口袋里，那个从上个副本获得的，始终沉寂的【太阳之心】，突然微微发烫！
那段恒星燃烧般的混乱背景音中，一个清晰、冰冷、毫无任何感情的机械合成音，第一次如此精准地剥离出来，像一根冰冷的探针，直接钻进他的脑海。
【……“摇篮”协议受损……】
【……“净化者”权限提升……】
【……第十号“过滤器”……】
【……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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