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廊,马车轮声碾过青石路,沈令仪靠在厢壁上,指尖抵着太阳穴。头痛还在,像有细针在脑中来回穿刺。她闭着眼,呼吸浅而稳,脑子里却飞快过着这几日进出钦案司的人名与面孔。
萧景琰坐在对面,手按剑柄,目光落在她脸上。他没说话,但眼神未移。
“药栈的事,”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却清晰,“他们不是临时撤走。是有人提前传了话,让他们清场。”
“我知道。”他说。
“传话的,不能是小角色。”她睁开眼,“能知道我们何时动手,还能调动人烧册走人——这个人,每天都能接触到你的批文。”
萧景琰眉心微动,没否认。
“我不能用月魂。”她说,“再用一次,会吐血。”
“我不让你用。”
“我不需要重回过去。”她缓缓坐直,“我记得。”
她开始说。从三日前校场点兵说起。那天晨雾未散,东六卫列队报数,一名传令兵站在队尾,灰布衣,身形瘦削,不起眼。当时林沧海副将提到“西市渡查货”,那人原本低头,忽然抬头,手指一抖,把腰间令牌碰得轻响了一声。
别人没注意。
她注意了。
后来她在文书房外等萧景琰,又见他进去。守门小吏说没有调令记录,可那士兵手里拿着一份封皮泛黄的卷宗,边走边看。她问起内容,对方说是旧档归档,可她瞥见封面字迹是近月才抄录的格式,非三年前旧制。
“他不该知道西市渡。”她说,“更不该能进文书房。”
萧景琰盯着她。
“还有,昨夜你下令换岗时,我看见他在偏道交班,比原定早了半刻。交接簿上没写原因,但他和当值的说了句‘风紧’。”
“风紧?”萧景琰重复。
“黑话。”她声音压下,“意思是‘事要败’。”
车内静下来。
良久,萧景琰掀帘对外低声吩咐:“召暗卫乙字组,即刻接手东六卫北巡线。不许露形,不许近身,只盯一人——今日寅初换岗的传令兵,名字查清楚,行踪记明白。”
“是。”外面应声极轻。
“你不抓他?”
“抓了,后面的人就断了。”他说,“我要看他见谁。”
她点头,靠回厢壁,脸色仍白。
马车入宫门,停在偏殿外。她扶着门框下车,脚步略晃。萧景琰伸手扶了一下,她没推拒,只低声说:“他若真是线眼,背后一定连着御前监的人。”
“我知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
“等他出招。”
她停顿片刻,“我想起来了,前天午后,我在茶棚见过他。他没喝茶,坐了半炷香,走时留下一枚铜钱,压着一张纸角。”
“纸上写什么?”
“我没看清。但那个位置,正对着钦案司后窗。”
萧景琰眼神沉下去。
两人分道,她往偏殿去,他折向勤政殿。走到廊口,他停下,回头。
“你刚才说他碰掉了令牌。”他问,“是什么样式?”
她想了想,“青铜的,一面刻数字,七十三。另一面……有道划痕,横在中间。”
他没再问,转身走了。
沈令仪躺上软榻,闭眼调息。头痛未退,耳边嗡鸣。她记得那枚令牌的纹路,也记得那人走路时左肩微塌,像是受过伤。
同一时刻,宫城外街角茶水棚里,那名士兵端起粗碗,喝尽最后一口姜汤。他放下碗,铜钱留在桌上,袖口滑落半寸,露出手腕内侧一道陈年疤痕。
暗处,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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