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霁那一句“溪水村的新纪元”,伴随着身后那如同天河倒泄般的磅礴瀑布声,通过无人机的麦克风,清晰地传入直播间的每一个角落时。
整个网络世界,在那一刻,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数以百万计的观众,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个站在悬崖边、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天地的年轻身影,他们的大脑,都陷入了短暂的、因为过度震撼而导致的宕机状态!
建……建发电站?!
自己建?!
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几乎还处在半原始状态的深山老林里?!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那瀑布坠落的轰鸣声似乎要透过屏幕,震碎每一个人的耳膜,更震碎了他们对于常识的认知。
这不仅仅是一项工程的宣布,更像是一位神只向着凡人展示他改天换地的意志。
在那几乎垂直的绝壁之上,在连猿猴都难以攀援的险峻之地,一个渺小的人类竟然扬言要驯服这狂暴的大自然,要将这雷霆万钧的水能,转化为点亮万家灯火的电能。
这是何等的狂想?又是何等的气魄?
短暂的死寂之后,直播间的弹幕,如同被引爆的核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堪称疯狂的姿态,轰然炸裂!
【我草草草草草!!!我他妈听到了什么?!建发电站?!是我疯了还是霁神疯了?!】
【前面的,你没疯,我也听到了!我人傻了!我一个水利工程系的博士生,我现在感觉我过去十年学的都是个锤子!】
【这不仅是技术问题吧?这甚至涉及到了后勤和材料学!这种鬼地方,光是把发电机组运进去就要命了,更别说浇筑大坝用的海量混凝土!霁神这是要挑战物理规则吗?】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我说我在看神仙显灵!徒手搓一个水电站出来,这已经不是山神的范畴了,这是创世神啊!】
【很难吗?哈哈哈哈!我愿称之为21世纪最强凡尔赛!在霁神眼里,建水电站的难度,可能就跟我们普通人出门买棵白菜差不多吧!】
【我就想问一句,有没有霁神不会的?从木工到刺绣,从烹饪到建筑,现在直接跨越到重工业基建?这是要把人类文明树重新点一遍吗?】
【基建狂魔的dNA动了!燃起来了!兄弟们!打赏刷起来!我们要见证奇迹!我们要看霁神怎么把这天堑变通途!】
打赏特效如同流星雨般覆盖了整个直播画面,从几块钱的“棒棒糖”到价值数千元的“超级火箭”,那是观众们无法宣泄的激动与崇拜。
但网络上的喧嚣与震撼,林霁自然无暇顾及。
他站在那片完美的坝址前,任由那充满了澎湃水汽的湿润山风吹拂着自己的脸庞。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狂妄,只有一种如同最精密仪器般的冷静与专注。
在他的视界之中,眼前的景象早已不仅仅是山川河流。
那原本狂暴奔涌的白色水练,在他的双眸深处分解成了无数道流动的数据流。
流速、冲量、动能转化率、岩体应力分布……
这些复杂而枯燥的物理参数,此刻却像是最为美妙的音符,在他的脑海中跳动,编织出一曲宏大的工业交响乐。
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疯狂地运转着。
【地脉勘探】的能力,如同x光一般扫描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他的意识向下延伸,穿透了厚重的表土,看见了深埋在地下的花岗岩基岩。那古老的岩层走向、断裂带的微小缝隙、甚至是千万年来水流侵蚀出的地下暗河,全都巨细无遗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里,是天然的受力点;那里,可以作为泄洪的缓冲带。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他眼中不再是障碍,而是最完美的地基。
紧接着,【榫卯乾坤】的神技发动。
这一次,他构建的不再是桌椅板凳,不再是精巧的楼阁,而是横跨峡谷、截断天河的宏伟堤坝。
在他的思维宫殿里,无数种结构方案正在飞速地演化、重组、坍塌、再生。
既然无法将现代的钢筋混凝土运进大山,那就回归本源,用这大山赐予的材料,去征服这大山本身。
古老的鲁班术与现代土木工程学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如果利用“鱼嘴”分水的原理来减轻大坝正面的冲击力?
如果采用多层交错的“井干式”结构来模拟重力坝的稳定性?
又或者,利用三角形的最强稳定性,构建一个巨大的、如同脊椎骨一般的木石骨架?
那得自于现代知识的流体力学和工程学原理,则如同最精准的公式,为他计算着每一个关键节点的受力、水压和流量。
伯努利方程在他的指尖跳跃,帕斯卡定律在他的眼中闪烁。
他需要找到那个完美的平衡点。
一个能够承受百年一遇洪水的冲击力,却又不需要哪怕一公斤现代水泥的平衡点。
古典与现代,玄学与科学,在这位天选之子的脑海中,以一种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终于,那个完美的模型在他脑海中定格。
那是一座兼具了力学之美与艺术之魂的奇迹造物,它不是冷冰冰的工业怪兽,而是这山川血脉的一部分。
林霁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成了。”
勘探完毕,林霁没有丝毫的停留,带着白帝和球球,立刻返回了村子。
回程的山路依旧崎岖难行,每一步都要踩在布满青苔的乱石上,或是抓住那些如虬龙般盘踞的树根借力。
这样的路况,让跟随拍摄的无人机都不由得拉高了视角,更让直播间的观众们感到一阵绝望。
仅仅是走出来就如此艰难,到底要怎么把那些动辄数吨重的设备弄进去?又怎么把那庞大的工程材料运进去?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但林霁的步伐却异常轻快,他的眼中燃烧着火焰,那是即将创造奇迹的亢奋。
当他回到村子,将全村的老少爷们儿都召集到古老的宗族祠堂时,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阳光透过祠堂的天井洒落下来,照亮了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庞。
当他将自己那宏伟而又疯狂的计划,在祠堂里,向着所有村民和盘托出时,其造成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在网络上。
祠堂内一片死寂,只有不知哪里传来的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那是认知崩塌的声音。
过了许久。
“啥玩意儿?!建……建水坝?发电?!”
村长王大伯吧嗒着他的老旱烟,手抖得厉害,烟灰掉了半截都没发觉,火星子差点烫到他的布鞋。他瞪大了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仿佛在听天书。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更带着一丝本能的恐惧。
那可是电站啊!
在老一辈人的心里,那是只有国家才能干的大事,是那种开着几十辆大卡车、拉着几百号带着安全帽的工人、还要动用那种巨大的吊车和铲车才能搞出来的超级工程。
他们这群泥腿子?他们这连路都修不明白的小山村?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霁娃子……你……你没跟大伯开玩笑吧?那可是发电站啊!那都是国家才能干的大工程!咱们……咱们行吗?”
村长的声音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一时间,质疑声四起。
“是啊是啊!那得用多少水泥钢筋?光是想把那一包包水泥背进山里,哪怕把咱们全村男人的腰都压断了,也背不够个零头啊!”
“咱们这山路,连拖拉机都进不来,怎么往里运啊?难不成靠咱们的肩膀扛?”
“还要装什么……涡轮机?发电机?我前几年在镇上听那些技术员说过,那都是精密得不得了的宝贝,咱们这深山老林的,见都没见过,上哪儿弄去啊?”
“就是啊,要是搞坏了,咱们卖了全村的牛羊也赔不起啊!”
村民们议论纷纷,他们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既有对光明的极度渴望——谁不想像城里人一样,大晚上也能亮堂堂的?谁不想买个大彩电看戏?谁不想用上电冰箱、洗衣机?
但更多的,是震惊、怀疑,和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对自己能力的不自信。
他们习惯了被大山困住,习惯了在这贫瘠的土地上靠天吃饭,习惯了在这黑暗中摸索。
突然有人告诉他们,可以亲手去摘天上的星星,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伸手,而是害怕跌得粉身碎骨。
面对众人的质疑,林霁没有急于辩解,更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他理解这种恐惧,也理解这种卑微。
所以,他要做的不仅仅是给他们电,更是要给他们“自信”。
他只是,不慌不忙地,从身后拿出了几张巨大的、用最好的桑皮纸精心绘制的图纸。
那纸张带着淡淡的木香,上面墨迹未干。
他将图纸,一张张地,铺在了祠堂中央那张巨大的八仙桌上,动作神圣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大伯,铁牛,柱子,你们都过来看看。”
林霁温和地招了招手。
当村民们带着好奇与忐忑凑上前,借着天井落下的阳光,看清图纸上所画的内容时,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那一刻,为之一滞!
那不仅仅是图纸,那是艺术品。
是一套,他们从未见过的、精美绝伦、巧夺天工的……建筑设计图!
图纸上,林霁并没有使用枯燥的现代工程符号,而是结合了《营造法式》中的界画手法,用最精准的线条和最详尽的标注,将整个小型水电站的结构,生动、立体、完整地呈现了出来!
那不再是他们脑海中灰扑扑的水泥大坝,而是一座宛如宫殿般精美的木石奇迹。
从如何利用峡谷两侧最坚固的岩盘作为天然的坝基,利用岩石本身的纹理进行“生根”加固,到如何用山里最常见的青石和坚硬如铁的老橡木、红椿木,通过一种名为“木石锁”的、极其复杂的榫卯结构,层层堆叠,相互咬合!
那大坝呈优美的半月形,仿佛一道弯弓蓄力于两山之间。
图纸上详细解构了每一个“木石锁”的细节:燕尾榫一般的巨石扣合,中间以浸透了桐油的硬木楔子加固。当水浸润木头,木头膨胀,这整个结构将会像生长在一起一样,不仅不漏水,反而会越压越紧,坚不可摧!
这构建出的既能承受巨大水压、又能巧妙通过错层结构来逐级泄力的半月形拦水大坝,其精妙程度,让这些常年和石头木头打交道的山里汉子看直了眼。
再看旁边那一副。
那是如何开凿一条顺应山势、利用了黄金分割比例的引水渠道。
那渠道并非笔直生硬,而是像一条游龙般蜿蜒于山壁之上,利用每一个弯道来消解湍流的破坏力,却又保留了最大的势能,以最小的能量损耗,获得最大的水流冲击力!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
真正的核弹,在最后一页图纸上。
那是位于整个设计核心的、让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甚至让见多识广的老木匠都浑身战栗的……“木制涡轮机”!
是的,木制!
在这个钢铁主宰的时代,林霁竟然设计出了一台完全由木头构成的、结构复杂到令人发指的涡轮机!
这已经超越了技艺,近乎于道!
他利用了山中十几种不同硬度、不同密度、不同油性的木材,各司其职。
用坚硬若铁的铁桦木做主轴,用自带油脂、遇水不腐且极致耐磨的绿檀木做轴承,用柔韧性极佳的柘木做叶片……
通过上百个精密到毫米级的榫卯部件,在没有任何一颗螺丝钉的情况下,完美地复刻了现代混流式水轮机的核心结构!
那些呈完美螺旋曲面状的叶片,能够以最佳角度切割水流;那些层层相扣、模数咬合精准的齿轮组,负责将转速放大、稳定;那些用于传导动力、将每一滴水的力量都榨干的传动转轴……
图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仿佛在流动。
每一个部件,都充满了古典工艺那温润厚重的韵味!
每一个结构,却又都蕴含着现代物理学最尖端的流体动力学智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图纸了!
这分明是一件,足以让全世界所有工程师和艺术家都为之疯狂的……旷世杰作!
它证明了,没有现代工业的钢铁巨兽,人类依然可以用智慧和双手,去驾驭自然伟力!
“这……这……这大坝……不用水泥钢筋,就用咱们山里的木头和石头,就能垒起来?”
铁牛的眼珠子都要掉到图纸上了,他的手指悬在半空,想摸又不敢摸,生怕碰坏了这宝贝图纸,他结结巴巴地问道,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一团正在燃起的火苗。
那是身为一个匠人的本能激动。
林霁微微一笑,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图纸上那个“木石锁”的结构,耐心解释道:“这种结构,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比水泥的历史要久远得多。”
“它利用木材受湿膨胀的韧性和石头亘古不变的刚性,相互借力,相互制衡,阴阳调和。”
“水压越大,它们咬合得就越紧!这就好比两只手死死地扣在一起,除非山崩,否则它绝不会散!其坚固程度,在特定环境下,甚至远超你们想象的劣质水泥!”
“那……那个木头做的大风车……它真的能转起来?还能带着那么重的发电机?”
另一个年轻人,王柱,指着那个巧夺天工的木制涡轮机,满脸的疑惑。他怎么也想不通,木头做的东西,怎么能转得那么快,还不断?
“能。”
林霁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简单、干脆、而又绝对自信。
他看向众人,眼神清亮如星,声音虽然平静,但却带着一股足以安定人心、让所有浮躁与恐惧都烟消云散的强大力量。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甚至在很多所谓专家的眼里,这是天方夜谭。”
“但你们要相信,我们华夏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其伟大之处,远超我们的想象。早在两千多年前,我们的先辈就能造出精密的指南车、地动仪,就能建起千年不倒的都江堰。”
“那时候,也没有水泥,也没有数控机床。”
“而我,要做的,不是发明什么新东西。我只是将这些被遗忘在历史尘埃里的智慧,重新捡起来,擦亮它。”
“然后,让它,在这片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上,在这大山深处,重新绽放出……甚至比霓虹灯还要耀眼的光芒!”
说到这里,林霁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穿透力。
“我不需要水泥钢筋,也不需要向谁乞求施舍!这座大山,这些取之不尽的石头和树木,就是我们最好的、也是世界上最顶级的建材库!”
“我也不需要那些昂贵的进口涡轮机,我的双手,和你们大家长满了茧子的双手,就是最强大的、最精密的‘工业母机’!”
“只要我们肯干,没有什么能够难倒溪水村的人!”
这一刻,所有村民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而坚定的身影,感受着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骄傲与豪情,原本有些佝偻的腰背,不由自主地挺直了。
是啊!
咱们山里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最不缺的就是那一双巧手!
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觉得自己不行?
祖祖辈辈都在这山里讨生活,难道连几个石头木头都搞不定吗?
一股热血,从他们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现在,我只问你们一句。”
林霁的目光,如同实质一般,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从年迈的村长,到壮硕的铁牛,再到每一个年轻的后生。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在古老的祠堂里回荡!
“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将这图纸上的奇迹,变成现实?!愿不愿意,亲手点亮溪水村的第一盏灯?!”
这一瞬间,祠堂内的空气仿佛被点燃了!
“愿意!!!”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全村上下,近百名汉子,那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整齐划一的怒吼!
这吼声冲破了祠堂的屋顶,惊飞了树梢的鸟雀,在大山之中久久回荡!
他们的眼中,所有的怀疑和迷茫,都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是对未来的希望!
是对林霁无条件的信任!
更是对自己即将亲手创造一个足以震惊世人的旷世奇迹的……万丈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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