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柳宁还在扭捏的模样，许言更是来气。
他穿的衣服本来就繁琐，里三层外三层的。
许言一把拍开柳宁还在小心翼翼掀开衣领的手，挥手一扯，把衣服整块拉下他的左肩。
柳宁惊慌失措，下意识要捂胸，但见许言波澜不惊的平淡眼神，她只是认真看向他的伤口。
许言瞪着眼看了一会，其实吧，她肉眼也看不出来什么，跟柳宁自己看到的也是一样。还是得上归宁灵力，于是便上了手。
天气本来就凉，许言的手比柳宁本就不高的体温还要凉上几分。
从灵山那边的小城一路往北走来，天气越来越冷，她身上的衣服还没换过，确实是有点单薄的。
柳宁忍着躲开的冲动，也不敢去看她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只好盯着脚下的地板。
许言皱着眉头，脸色难看，她探查到这次的伤势更加严重了，大概是拖的时间比上次更久的缘故。
许言的手又往下按了按：“比上次更疼吧？”
柳宜偏开头，他轻哼一声，体温有些上升：“嗯。”
肯定，微小的创口在他的皮肤底下蔓延开来，就像表面完好的树干，其实里面都快被蛀空了。
许言手下用力，她没有马上用归宁灵力给他疗伤，而是故意按下。
柳宁吃痛惊呼，他掀开眼睫瞪她，又敢怒不敢言：“嘶......你轻点。”
“不喜欢啊？我不是说过他用的招式会让你留下暗伤吗？我还以为你就喜欢疼呢。”许言冷笑一声，又刺了刺他，非要让他记住这次的疼才行。
她可不想还没找到柳宜，就眼睁睁看着他弟弟把自己玩死了。
“你！”
“你什么你，别乱动。”
许言按下柳宁，终于舍得放出一小缕归宁灵力，进入他皮肤底下的第一块小创口。
感受到许言真的在料理他的伤口，柳宁也听话不动，但是他总觉得这次的治疗尤其磨人，许言掌心下的皮肤，底下血肉生长的痒意混合着疼痛，让他几乎坐不住。他虚握了一下手掌，勉力抓住一边的扶手。
这次有和上次差那么多吗？怎么治疗的过程更加难熬了。
许言并不加速，只吝啬的用一小缕归宁灵力在他的创口里乱蹿。让他伤口处的血肉只能若有似无的龟速愈合，这种时候皮肉生长带来的搔痒本就是最难熬的，这小妖君不记打，她非得让他知道他自己的伤有多难受不可。
“别动哦，动了里面的伤口裂开，又要重来。”
见柳宁有些坐不住了，许言幽幽出声。
许言的话轻飘飘的落进柳宁的耳朵里，让他莫名又浮起一阵凉意。他只好调整好呼吸，看向别处，期望能找到点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东西，免得自己熬不住伤口处的折磨。
柳宁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她长得也不像蛇族，蛇族的人多是浓丽的样貌，多少都会有点掩不住的攻击性，可她的长相平平淡淡，没一点蛇族的味道。
“你怎么不找蛇族的妖侣？”
虽然蛇族也不是都内部消化的，但是大部分的妖还是会选择更加契合的同族不是么......
“啥？”
“嗯......没什么。”
......
是夜，冬休日的最后一晚。
常猎睡得正熟，忽而睁眼。
耳边响起一声令他毛骨悚然的轻笑。
“不错，起码临死前还是能睁眼的。”
凉意从常猎的颈处退开，下一瞬，喷薄而出的湿意浸透了他脸侧的软枕。他瞪着眼，喉头发出咕咚声响。
与他同床的人被湿意惊醒，待她睁开眼，一声尖叫划破了冬休日最后的宁静。
尖叫，吵嚷，外面隐约传来的声响让许言在睡梦中不安的拧起眉头，她下意识缩起脖子往里翻了个身，未曾想投入一个温凉的怀抱中。
许言猛地惊醒，她从床上坐起，姿态防备，一瞬间便让灵力隐匿起全身。
那人躺在她身侧，身上还带着刚沐浴过的水汽，他也随她坐起，声音放的轻柔：“吓到你了？”
许言瞪着眼前的人，她好似忘了怎么用鼻子呼吸，只得张开嘴深吸一口气。
眼眶泛起温热，眼前变得朦胧，许言火速抹了抹眼，她也不敢眨眼，怕看错了。
柳宜拧起眉头，他戳了戳许言湿润的眼尾：“那......我先出去。”
“你还要去哪！”许言一把抓住他的手指，紧紧扣在身前。
泪水早已滚落，许言箍着柳宜的手，也腾不出手来给自己抹泪，只能任眼泪在她脸上胡乱滚着。
身上的灵力一点点溃散开来，这时候她才能全然暴露出自己的归宁体。
柳宜的脸上有一瞬的无措，他的大手贴上许言的脸颊，抹开她脸上温热的泪水。
“别哭，那我不走。”
“哇——”许言哭的更大声了。
“你知道我从哪里过来的吗！我掉到灵山，然后一路走一路走，走了那么远的路......这里全是妖，还有追杀我的......”许言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断掉了，只想发泄，她咽下一口气，又继续，“我都不敢好好睡觉！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前两日的昏睡可不能算她睡了好觉！
“哇——你过来点哇——”许言扯了扯柳宜的胳膊。
柳宜把她揽进怀里，继续轻拍她的背：“我来晚了。”
“我不喜欢妖界......我想回家......”
许言一边哭，一边骂，抽抽着把眼泪鼻涕全抹到柳宜身上，最后终于哭累了，就着柳宜身上的香味，打了个哈欠。
“那今天先好好睡一觉，我在这。”
许言撇了撇嘴，她摇头。不是很愿意睡，万一一睡醒发现这都是假的怎么办？
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做梦，也没有个证人。
“咚咚——”
敲门声响起，证人来了。
“许言？我听见你好像在哭，你还好吗？”
柳宁也是被外面的声响吵醒的，他经过这里，没成想听见里面许言哭的稀里哗啦的动静，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过来问一问。
敲门声还在响，柳宜垂眸看了许言一眼，准备起身，可许言捆着他的胳膊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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