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的话在舌尖滚动，却被她那理直气壮的眼神堵了回去。
他本该厉声呵斥她得寸进尺，本该立刻将她赶出房门，可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她浸在氤氲热水中的画面……这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与自我厌恶。
宁肆意看着他愣怔甚至闪过一丝无措的表情，心中那股憋闷忽然散了不少。
对，就是这样，打乱他的节奏，让他也无法冷静自持。
她甚至故意往前凑了半步，带着一种“看你怎么办”的挑衅姿态。
宁肆意看着他僵硬的背影，故意用带着嫌弃又理直气壮的语气催促道：“快点啊！身上黏糊糊的，都是你的口水，难受死了。”
这话语里的亲昵指控，让南京九的眉头狠狠皱起，下颌线绷得更紧。
他沉默着，像是在进行某种极其艰难的思想斗争。
最终，他还是转回身，一言不发地弯腰，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隐忍的力道，但终究是照做了。
宁肆意在他怀里，得逞般地微微勾了勾嘴角，手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脖颈。
他身上的冷冽气息混合着方才情动时留下的灼热温度，形成一种矛盾而迷人的感觉。
浴室并不远，他几步就走到了那个简单的、放着大木桶的房间。
他没有丝毫留恋，几乎是立刻就想将她放入已备好清水的桶中，然后抽身离开。
然而，就在他刚把她放进水里，转身欲走的刹那。
宁肆意慵懒带笑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像是一条无形的小钩子：“哎——你不给我洗吗？”
南京九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他背对着她，宽阔的脊背肌肉明显绷紧了一下，声音压抑着翻腾的情绪，带着不容商量的冷硬：“自己洗。”
回应他的，是宁肆意在他身后毫不掩饰的一声轻嗤：“切——小气。”
她似乎也不执着于此，很快又抛出了另一个更重磅的“炸弹”，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哦，对了，今晚我要住这里。你赶不走，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背过身去，伸手撩拨着木桶里的水，开始清洗自己。
那姿态，俨然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将他这个正主完全晾在了一边。
南京九站在原地，被她这一连串不按常理出牌、得寸进尺的要求弄得心绪翻涌。
留下过夜？她怎么敢……可他发现，自己除了那句苍白的“出去”，似乎并没有更多有效的手段来应对她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行径。
强行拖她出去？那必然会有更不堪的肢体接触，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一身难以排解的躁意和无奈，沉默地、几乎是有些仓促地快步离开了浴室，还顺手重重地带上了门。
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和那略显用力的关门声，泡在水里的宁肆意，脸上那故作轻松和无赖的笑容才慢慢收敛。
她低头看着水中自己晃动的倒影，轻轻叹了口气。
今晚，她好像真的……把他逼得太紧了。
可是，不这样，她又怎么能撕开他那层坚硬的外壳呢？
她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无论如何，这场“战役”，她暂时占据了上风。
至于接下来会怎样……她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过了十几分钟，宁肆意慢悠悠地洗完了。
水汽氤氲中，她伸手去摸旁边架子上的衣物，却摸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自己是“空手”被他抱进来的，此刻脱下来的这身“战袍”也没法穿了。
“这个冰冷男！”
她不由得小声抱怨，带着刚沐浴后的慵懒和一丝不满，“连件衣服都不知道给我拿一下，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抱怨归抱怨，她倒也不慌。
直接在脑海里呼叫系统：“系统，赶紧的，给我变一件能穿的睡衣出来，要舒服点的。”
微光一闪，一件柔软的浅色棉质睡裙出现在她手中，款式保守，但足够舒适。
宁肆意满意地换上，正准备湿着头发走出去，系统却有些担忧地提示：
“宿主，您这样突然变出一件衣服，南京九他不会察觉异常吗？”
宁肆意一边用手随意拢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浑不在意地回道：“我马甲早在第2集的时候就掉得差不多了好吧？他那么精明，肯定早就怀疑我不是普通人了。现在才担心这个？晚啦！”
她早就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的来历和行为处处透着古怪，也不差这一件凭空出现的睡衣。
说完，她推开浴室的门，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和淡淡的皂角清香，走了出去。
禅房内，油灯依旧昏黄。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景象，却让她脚步一顿，愣在了原地。
只见在原本空旷的床边地面上，多了一套铺好的地铺。
素色的棉被和蒲草编织的垫子，简单到近乎简陋。
而南京九，正背对着她，微微俯身，似乎在最后整理着地铺的边角，让它们看起来更平整一些。
他……这是干啥？
宁肆意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疑惑：“你……干啥呢？”
听到她的声音，南京九整理被角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直起了身子。
那挺拔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绝。
“铺床。”
“呵……还真谢谢你说出来了，你要不说那是铺床，我都看不懂呢！”
他这架势，是打算……她睡床，他睡地？
还是……他睡床，她睡地？
宁肆意看着那冰冷坚硬的地面，又看了看他那副“划清界限”的姿态，刚刚在浴室里那点“反客为主”的得意，忽然就淡了下去，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这男人，真是……固执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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