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南京九正在回来的路上。
他合上手中的《金刚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纸张边缘。
车辆平稳地行驶，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色。
前排驾驶座的犬影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沉稳开口：
“九爷，那边传来消息，周女士……去见宁小姐了。”
南京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冷意。
他了解他的母亲，绝不会轻易接受失控的局面。
早在离开会所时，他便安排了人留意周荣的动向。
“知道了。”他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只是将经书轻轻放在一旁。
车子驶入别墅，停稳后，南京九便已推门下车。
他步伐较平日更快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径直走向大门。
指纹锁发出轻微的“嘀”声，他推开沉重的门扉——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脚步微顿。
宁肆意正顶着一头略显凌乱的头发，手里笨拙地拎着一个拖把，正跟地上的一滩水渍较劲。
她嘴里还在用跑调到不知哪个山头的调子，哀怨地哼唱着即兴改编歌词的后半句：
“南京九你个抠门鬼……家里连个保姆都……不请……”
“哐当！”
也许是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也许是拖把实在太重。
宁肆意猛地回头，在看到他的瞬间，手一松，拖把直直地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南京九的目光缓缓扫过地上的水渍，歪倒的拖把，最后落在她通红的小脸上，眉梢微挑：
“我倒是不知道……”
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家里什么时候养了只会唱歌的田螺姑娘。”
宁肆意耳根唰地红了，嘴硬道：“谁，谁让你家连个保姆都没有！我这是义务劳动！”
“哦？”
南京九缓步走近，锃亮的皮鞋踩在未干的水渍上，“所以就在背后说我坏话？”
他弯腰捡起拖把，指尖不经意掠过她发烫的耳垂：“说我抠门，嗯？”
宁肆意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噌地往后跳了半步，结果脚下一滑——
“小心。”
一双温热的大手稳稳扶住她的腰。
檀香混着雪松的气息笼罩下来，她抬头就撞进他深邃的眼底。
“我，我去洗拖把！”宁肆意手忙脚乱要挣脱。
“等等。”
南京九握住她手腕，指腹轻轻摩挲过她虎口处一道细小的红痕，“手怎么了？”
“捡玻璃渣的时候不小心…”
她小声嘟囔，“谁让你家杯子那么滑…”
她没说出事情真相，毕竟也说不出口。
南京九眉头微蹙，转身从玄关柜里取出医药箱。
他垂着眼睫给她贴创可贴的样子，认真得像在完成什么精密仪式。
宁肆意盯着他轻颤的睫毛，突然噗嗤笑出声：“南京九，你好像那个…嗯…一边念经一边拆家的佛子。”
他动作一顿，抬眸看她：“看来是摔得不够疼。”
话虽这么说，却把创可贴的边角轻轻抚平。
宁肆意盯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妈今天找我喝咖啡了。”
南京九动作未停：“我知道。”
“你知道？”
宁肆意瞪圆眼睛，“那你知道她给我开了多少钱吗？”
他抬眸看她，示意她继续说。
宁肆意从帆布包里掏出那张支票，献宝似的在他面前晃了晃：“十个亿！可惜是假的。”
她撇撇嘴，“你妈也太没诚意了，连做戏都不做全套。”
南京九看着支票上熟悉的签名，眼神微冷。
他接过支票，慢条斯理地撕成两半，再对折，直到变成一堆无法复原的碎片。
“她给不起的价码，”他声音平静，“我来给。”
宁肆意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就听见他又说：“明天会有人来安装智能家居系统。”
“真的？”
她眼睛一亮，“那能不能再加个洗碗机？还有烘干机！还有...”
“可以。”
他打断她的畅想，“不过在那之前...”
南京九突然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喂！你干嘛！”
“不疼了？”
他抱着她稳步往楼上走，“去床上休息。”
宁肆意立刻闭嘴，乖乖搂住他的脖子。
走到楼梯转角时，她突然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唱得不错。”
“什么？”
“那首《抠门鬼》。”
他眼底掠过一丝戏谑，“下次记得把调找准。”
宁肆意把发烫的脸埋在他肩头，决定今晚都不要理这个人了。
而南京九抱着怀里气鼓鼓的女孩。
想起犬影汇报时提到的“宁小姐把周女士怼得无话可说”的场景，唇角无声地勾起。
他的小狐狸，果然很会保护自己。
南京九将宁肆意轻轻放在主卧柔软的大床上，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全然察觉的珍重。
宁肆意陷在蓬松的被子里。
看着他转身去拉窗帘的背影，心里那个关于“保姆”的问号又冒了出来，像只小猫爪子在挠。
她实在没忍住，抱着枕头坐起来些，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我还是好奇，你好歹是个总裁诶，请保姆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为什么非要买那些智能家居机器人呢？”
她心里嘀咕，这不符合霸总标配啊，哪个霸总家里不是佣人成群？
南京九拉好窗帘，转过身。
他走到床边，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她，那眼神深邃，像是能吸纳所有光线和杂音。
“人多，枯燥。”他薄唇微启，依旧是那简单的四个字，声线平稳，听不出波澜。
其实宁肆意不知道的是。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陌生人在这栋房子里穿梭。
过往的岁月里，空旷和寂静是他熟悉的底色，李管家的定时出现已是极限。
但现在不同了，她的闯入，带来了烟火气，带来了吵闹，也带来了他从未体验过的……生机。
他贪恋这份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无人打扰的空间。
外人的存在，会打破这份他刚刚开始珍视的，带着她气息的完整。
他只想她的声音，她的动静充斥这里，而非其他任何无关的声响。
这或许是一种偏执的独占，但他甘之如饴。
宁肆意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听着这言简意赅到近乎敷衍的理由，一时语塞。
枯燥？不清静？这算什么理由嘛！
她撅了撅嘴，心里吐槽：真是有钱人的怪癖，难以理解！
但转念一想，这是他家，他是老板，他最大。
他说啥就是啥呗，反正……以后不用她亲自跟拖把打架就好。
“好吧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她小小声嘟囔，带着点认命又有点小无奈的味道。
身子往被子里滑了滑，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那……智能机器人什么时候到？功能得齐全点哦，不能再让我摔屁股墩儿了！”
看着她那副明明接受了安排还要为自己争取权益的可爱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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