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更狠。
三日后，朝堂震动。户部侍郎王振（即之前的王侍郎）及其党羽数人，被以“贪墨军资、贻误战机”的罪名革职查办，家产抄没。沈砚拿出了确凿的证据链，雷霆万钧，将其政敌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皇帝虽对沈砚的权势愈发忌惮，但在确凿证据和边境压力下，也只能嘉奖其“明察秋毫”，并责令其全力保障后续军需。
沈砚的权势，经过此番风波，非但没有削弱，反而更加稳固。
他再次来到别院时，已是尘埃落定之后。他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神色间虽仍有疲惫，但那股沉郁的戾气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内敛的锋芒。
他带来了一盒精致的江南点心，放在苏挽晴面前。
“赏你的。”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少了几分往日的冰冷。
苏挽晴看着那盒点心，没有立刻去碰。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赏赐，而是对她此次“立功”的肯定，也是一种姿态的微妙转变。
“谢大人。”她依礼道谢。
沈砚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审视，也带着一丝探究后的余韵。
“王振倒台，空出的位置，各方都在争抢。”他像是闲聊般提起，“你觉得，谁坐上这个位置最合适？”
苏挽晴心中警铃大作。这又是一个陷阱。朝堂人事，岂是她能妄议的？
她垂下眼：“大人自有决断，挽晴不敢妄言。”
“我要听你的‘推断’。”沈砚不给她回避的机会。
苏挽晴知道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依据这段时间从文书和信息中拼凑出的朝局图谱，谨慎分析：“王侍郎属世家一派，此次倒台，世家势力受损，必定急于推出新人填补空缺。但陛下……想必不愿再见户部要职被世家垄断。大人此时，或可推荐一位背景相对简单、能力尚可，且……易于掌控之人。”
她没有说具体人名，只分析了各方心理和沈砚的利益所在。
沈砚听完，眼中掠过一丝赞赏。她的推断，与他心中的谋划不谋而合。她不仅能看到账目问题，更能透过现象，洞察背后的权力博弈。
这个女人，简直是为权谋而生的异数。
“你很懂这些。”他缓缓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苏挽晴心头一紧，知道自己又“过界”了。她连忙道：“挽晴只是胡乱猜测，大人恕罪。”
沈砚没有追究，反而换了个话题：“待此事了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这是他第一次问她想要什么。
苏挽晴的心猛地一跳。自由？她敢要吗？他能给吗？
她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渴望，沉默片刻，轻声道：“挽晴……想偶尔能去院子里走走，看看……真正的天空。”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微不足道、也最可能被应允的请求。扩大一点点活动范围，对她而言，已是恩赐。
沈砚似乎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会要些珠宝华服，或是更进一步的特权。没想到，只是想去院子里走走。
他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女子，她纤细的脖颈仿佛一折就断，却蕴含着如此惊人的韧性和智慧。她像一只被惊扰的鹊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笼子的边界。
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难言的情绪，在他心底悄然滋生。是怜惜？是掌控欲得到满足的快感？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容？
“准了。”他听见自己说，“会让沈忠安排。”
“谢大人恩典。”苏挽晴再次低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真正的喜悦光芒。
沈砚看着她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恩典”而微微放松的肩线，心中那点异样感更重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木条分割的庭院。或许，是时候该换个方式“养”着这只鹊鸟了。一直关在狭小的笼子里，也许会磨灭掉她身上那份最吸引他的灵性。
但他绝不会放开锁链。
他可以得到她更多的“有用”，也可以给予她稍多一点的“自由”，但前提是，她必须永远在他的掌控之中。
苏挽晴看着沈砚的背影，心中同样思绪翻涌。她争取到了一点空间，但也让他看到了她更多的价值与“危险性”。未来的路，并不会因此变得平坦，只会更加错综复杂。
惊鹊初啼，能否最终挣脱金笼，翱翔于真正属于她的天空？答案，依旧遥远而未知。但至少，她朝着那个方向，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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