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小诺身上洒下一片暖意。她正慵懒地躺在阳台躺椅上，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调理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身体明显比前阵子好了许多。就在她昏昏欲睡时，手机铃声打破了宁静。
韩医生，我是军区总院人事处的老张。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忐忑，有个情况不得不跟您汇报一下...
小诺坐直身子，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自从停薪留职以来，这样的政策沟通电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国家最近出台新规定，军医院系统全面取消停薪留职制度。张处长的语气越发谨慎，院领导们讨论了很久，实在是...
我明白的，张处长。小诺温和地打断对方的为难，按规定办就好，我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电话那头明显松了一口气：您看下周一可以吗？科室这边都安排好了，暂时不给您排夜班。
挂断电话，小诺看着窗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她有些期待重返手术台的日子。那些救死扶伤的瞬间，那些患者康复的笑容，都是她认为在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想着即将回去上班，小诺的心里难掩激动。
晚上王振国回家时，小诺特意做了他最爱吃的清蒸鱼。饭桌上，为了让丈夫更顺利的接受，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对了，医院今天来电话，让我下周一回去上班。
一声，王振国的筷子掉在桌上。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得像把刀：你答应了？
当然啊。小诺给他夹了块鱼，政策要求嘛，总不能让人家为难。
不行！王振国斩钉截铁，我不同意！
看到丈夫的反应，小诺愣住了。她预料到丈夫会有顾虑，但没想到反应这么激烈。
振国，你听我说...她试图解释，医生是我的职业，我...
什么职业比你的命重要？王振国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在发抖，你知道临床医生有多累吗？一台手术站七八个小时，随时要应对急诊，还有值夜班...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小诺也站起来：可是我喜欢做医生啊！救死扶伤让我觉得活着有价值...而且我学的就是救死扶伤。
你的价值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证明！王振国双手撑在桌上，眼眶发红，小诺，我很自私，我只需要你健康快乐。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这句话像记重锤，狠狠砸在小诺心上。她看着丈夫通红的眼睛，突然明白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积压已久的恐惧。
你还记得上次手术大出血的事吗？王振国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在手术室外等了六个小时...当时我就发誓，再也不让你受这罪了。
听到丈夫的说法，小诺的脑海顿时浮现出了当时自己的那场生死决战。孩子没保住，自己的身体虚弱不堪。
其实经历那场惊吓和突发性流产，是她最不愿意提的。但看到丈夫的担忧，和自己那次惨痛的事实。她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虽说现在调理身体有一段时间了，但那场巨变，确实给双方的心理制造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不过为了重新回到医院，小诺还是想试图说服丈夫。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轻声说，我调理得很好...
有什么不一样？王振国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肩膀，你知道吗？以后每次你值夜班，我都会整夜睡不着。听到电话响就心惊肉跳...吴云的事之后，我更加...更加害怕...
他的声音哽咽了。这个在边防经历过生死的军人，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
看到丈夫的害怕，小诺的心软了下来。她拉着他坐下，头靠在他肩上：对不起，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王振国紧紧搂住她：基金会的工作不是做得很好吗？帮助了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为什么非要回医院呢？
那不一样...小诺轻声说，基金会是在花钱帮人，医院是在用专业技能救人。那种把病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成就感...
她突然停住，感觉到丈夫的身体瞬间僵硬。
所以在你心里，救别人比救自己更重要？王振国的声音带着受伤的情绪，那我呢？如果我失去你，谁又来救我？
这句话让小诺彻底无言。她突然想起那些深夜，丈夫总是准时提醒她吃药，细心记录她的身体状况，甚至偷偷学习中医按摩手法...
原来所有的谨慎与呵护，都源于深深的恐惧。
好，我不回去了。小诺终于让步，明天我就给医院打电话。
王振国却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更加不安：你会怨我吗？怨我剥夺你的事业...
不会。小诺微笑摇头，因为我刚刚想明白一件事——对你来说，我只是韩小诺，不是韩医生。这个认知让我很幸福。
那晚，王振国抱着她说了很多很多。说他小时候的痛苦经历，说他在部队时战友因为过度训练落下病根，说他最大的恐惧就是重蹈这些覆辙...
小诺静静地听着，第一次真正理解丈夫内心的创伤。
第二天，她给医院回了电话，婉拒了返岗安排。张处长显然很意外，但还是尊重她的决定。
挂断电话后，小诺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她走到书房，开始整理这些年的医学笔记和手术记录。既然不能上一线，或许可以把这些经验传授给更多人。
王振国下班回家时，看见妻子正在书房埋头写作，桌上堆满了医学资料。本能心跳加快。
这是在做什么？他略带慌张地问。
写教材。小诺抬头一笑，我在军医大学习的知识，可以给一些实习的医生一些不一样的见解。我做个顺水人情，这个总可以吧？
看到妻子为自己而改变，王振国眼眶突然发热。他单膝跪下来，紧紧握住妻子的手：谢谢...谢谢你愿意为我妥协。
不是妥协。小诺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是选择。我选择用更聪明的方式实现价值，也选择珍惜这个把我放在第一位的你。
爱不是谁为谁牺牲，而是两个人都愿意为彼此成为更好的自己。所有的谨慎与呵护，都是因为把对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王振国伸手摸了摸妻子的头发，伴随着这些话，心里的暖意如潮水般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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