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铃声刚响，军娃就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往家跑，书包带歪在肩上也没理 ， 身后传来的笑声像小石子，一颗接一颗砸在他心上。
“军娃没爹咯！他爹不要他了！”
“就是！我娘说他爹在山西跟别的女人过日子了！”
那些声音追着他跑，跑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军娃再也跑不动了，蹲在树后，把脸埋进书包里，肩膀一抽一抽地抖。书包里的算术本还夹着马强叔帮他画的小老虎，可现在，连老虎好像都在笑话他没爹。
秀兰在家门口等了半天，没看见军娃的身影，心里慌了，刚要去找，就看见马强从镇上回来，手里拿着个新书包：“军娃呢？我给他买了个新书包，带卡通图案的。”
“还没回来，平时这时候早该到了。” 秀兰的声音有点急，马强赶紧放下书包：“我去村口找找，你在家等着。”
刚走到老槐树下，马强就听见小声的哭腔，绕过去一看，军娃正蹲在地上，脸埋在旧书包里。“军娃，咋了？” 马强蹲下来，轻轻拍他的背，军娃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睫毛湿成一团：“马强叔，他们说我没爹，说我爹不要我了……”
马强的心像被揪了下，把军娃抱起来：“别听他们瞎说，你爹在山西干活，是为了给你买小汽车，他怎么会不要你？” 军娃还是哭，小手紧紧攥着马强的衣领：“可他们说…… 说我爹跟别的女人过日子了，我娘也不告诉我爹啥时候回来……”
马强没再说话，抱着军娃往家走，心里沉甸甸的 ，孩子小，不懂大人的难处，那些闲话像刀子，最容易扎进他们心里。
秀兰看见军娃哭红的眼睛，赶紧迎上来：“咋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军娃扑进她怀里，哭得更凶：“娘，他们说我没爹，说爹不要我了，你快让爹回来好不好？”
秀兰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下，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抱着军娃：“别听他们瞎说，你爹很快就回来了，他不会不要咱们的。” 可她说得没底气，连自己都不知道柱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马强站在旁边，看着娘俩哭，心里也不好受：“秀兰，别让孩子哭了，咱们得跟他说清楚。” 他蹲下来，看着军娃，声音放得柔：“军娃，你爹是去山西挣钱了，等挣够了钱，就会回来给你买小汽车，还会带你去镇上吃包子。那些说闲话的同学，是他们不懂事，咱们不跟他们计较，好不好？”
军娃抽了抽鼻子，点了点头，却还是攥着秀兰的衣角：“娘，爹真的会回来吗？” 秀兰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 —— 她不敢保证，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柱子会回来的。
晚饭时，军娃没怎么吃饭，扒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说要去写作业。秀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心疼 ， 以前军娃最爱说学校的事，今天却一句话都没提，那些闲话肯定在他心里留下了疙瘩。
马强把碗里的鸡蛋夹给军娃：“吃了鸡蛋，长得高，等你爹回来，看见你长这么高，肯定高兴。” 军娃接过鸡蛋，小口吃着，却没像往常一样笑。
夜里，军娃睡着了，秀兰坐在灯下，看着他脸上还没干的泪痕，心里满是煎熬。马强走进来，手里拿着白天买的新书包：“明天给军娃背上新书包，让他高兴高兴。” 他顿了顿，又说：“秀兰，我知道你在等柱子哥，可孩子不能等，他需要爹，需要有人在学校护着他，不让他受欺负。”
秀兰手里的针掉在桌上，发出 “叮” 的一声。她抬起头，看着马强，眼里满是慌乱：“我知道，可我…… 我还没等到柱子的消息，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没让你放弃。” 马强走过去，捡起针，递给她：“我是想让你想想，要是柱子哥一直不回来，军娃还会受多少这样的委屈？他还小，心里装不下这么多闲话，再这么下去，会影响他的。”
秀兰没说话，眼泪掉在灯台上，晕开一圈圈的光。她知道马强说得对，军娃今天的样子，像根刺，扎在她心里，拔不出来。她想起军娃哭着问 “爹真的会回来吗”，想起他攥着自己衣角的小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喘不过气。
马强没再多说，转身往门外走：“你早点歇着，明天还得送军娃上学。” 门轻轻关上，屋里只剩下煤油灯 “滋滋” 的响声。
秀兰坐在灯下，看着军娃的睡颜，心里满是纠结。一边是等了这么久的柱子，一边是受了委屈的军娃，还有一直默默守护的马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让军娃再受委屈，才能不让自己后悔。
窗外的月亮很亮，照在屋里，映出秀兰的影子。她拿起新书包，放在军娃的枕边，心里默默想：柱子，要是你能看见军娃今天的样子，你会回来吗？要是你再不回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护着军娃，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了。
夜越来越深，秀兰还是没睡着，心里的纠结像团乱麻，怎么也解不开。她知道，军娃的事，不能再拖了，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不管是继续等下去，还是接受马强的好，都得给军娃一个安稳的童年，不让他再受这样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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