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黄河岸边的风车群转得正欢。李小满站在新修的堤坝上，看着农夫们用曲辕犁翻耕刚灌溉过的土地，泥土里混着青草香，远处传来孩童追逐水车的笑声。
“仙师您看，”负责督建的工部郎中指着河面上的木桥，“按您画的‘桁架结构图’造的桥，上个月汛期冲了三次都没塌，比往年的石桥还结实！”
小满点点头，心里却在算另一笔账——笔记本的电量只剩15%了。昨晚调试水力发电机时，屏幕突然弹出“电量过低，请节约使用”的警告，吓得他连夜把所有图纸都抄到了竹简上。
“仙师？”郎中见他走神，递过一个竹筒，“这是河南送来的‘基建进度表’，您发明的‘甘特图’，他们用得可溜了。”
小满接过竹筒，展开里面的麻布卷轴。上面用朱砂画着横道，标注着“风车安装：已完成80%”“水渠开挖：延期3天（因暴雨）”，活脱脱一份古代版项目管理表。他忽然想起刚穿越时，用屏保忽悠嘉靖的日子，忍不住笑出声——那时哪敢想，自己画的图纸真能变成遍布中原的风车。
正看着，远处传来马蹄声。寿安郡主穿着身骑装，手里扬着个卷轴奔过来，马尾辫在身后甩得欢快：“小满你看！山东的奏报，他们用你的‘堆肥法’种的白菜，亩产比去年翻了一倍！”
卷轴上画着白菜丰收的图景，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百姓称此为‘仙肥’，感念陛下与仙师恩德。”郡主指着画里的老农，眼睛亮晶晶的：“你看这老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小满望着她被风吹红的脸颊，忽然觉得这半年像场光怪陆离的梦。从被当成“紫微星君”跪地磕头，到用Excel怼翻钦天监；从给锦衣卫设计打卡器，到带着工匠焊高炉……他就像个被迫上线的玩家，在“大明副本”里一路升级，连技能树都歪成了“基建狂魔”。
“对了，”郡主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徐阁老让我给你带的，说是‘系统升级反馈’。”
布包里是本奏折汇编，首页贴着张徐阶写的便签：“农桑手册推行三月，全国预估增产粮三百万石，此皆灵虚子之功。”里面夹着各地送来的“用户好评”：苏州知府画了新犁耕田的图，戚继光附了张“士兵用新灶做饭”的草图，甚至还有个小县令用歪诗写道：“风车转，新犁翻，百姓笑开颜。”
小满翻到最后一页，忽然愣住了。那是张嘉靖御笔亲批的奏折，只有一句话：“仙师不必急着飞升，先让朕看看这‘基建修仙’能炼出什么金丹。”
“陛下这是……”小满抬头看向郡主。
“陛下昨天跟徐阁老说，”郡主憋着笑，“比起炼丹炉里的铅汞，还是粮仓里的新粮更实在。他还说，要把观星台改成‘研发中心’，让钦天监的人跟着你学‘算学’呢！”
小满心里一动，摸出怀里的笔记本。犹豫片刻，他按下了开机键——屏幕亮起来的瞬间，他做好了看到“电量不足10%”的准备，却没想到弹出的是一行新提示：
【检测到宿主已完成第一阶段任务：生存与基建启蒙】
【任务成果：改良农具3种，建成水利设施127处，推广农业技术手册1套，带动粮食增产预估15%】
【评价：优秀】
【奖励：解锁“工业基建”权限，电量消耗速率降低10%】
屏幕上的文字渐渐隐去，露出一张新的地图——大明疆域上，用红点标注着可开发的“煤矿”“铁矿”“铜矿”，旁边还有行小字：“下一阶段任务：建立基础工业体系”。
小满看着这行字，忽然明白了。他以为自己一直在求生，却不知不觉间，把“活下去”的目标，变成了“让这里变得更好”。那些被他戏称为“代码”的图纸，被他叫做“bug”的难题，早已成了这片土地上生长的新根。
“在看什么？”郡主凑过来，好奇地盯着黑屏的笔记本，“又在跟‘仙界’传消息？”
“算是吧，”小满合上笔记本，忽然笑了，“‘仙界’说，接下来要给大明装‘发动机’了。”
郡主听不懂“发动机”，却看懂了他眼里的光。那不是初来时的惶恐，也不是忽悠嘉靖时的狡黠，而是一种……踏实的期待，就像农夫看着刚下种的田地，知道只要用心浇灌，总会有收获。
远处的风车里，工匠们正在调试新做的齿轮，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顺着风飘过来。小满想起第一次在朝堂上，用“ppt”讲风车原理时，严世蕃嘲讽他“画饼充饥”；想起改良活字印刷时，老翰林骂他“离经叛道”；想起笔记本进水黑屏那晚，他蹲在地上画电路图，三夜没合眼……
那些日子，像电影画面在眼前闪过。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那个敲代码的社畜李小满了。他是能让老农笑开颜的“灵虚子”，是教郡主辨真假的“小满”，是在黄河岸边，看着风车转、新犁耕，就觉得安心的——大明的一份子。
“回去吧，”小满拍了拍郡主的肩，“该给陛下写‘周报告’了，得告诉他，‘基建修仙’的下一个‘版本迭代’，该轮到炼钢铁了。”
郡主笑着点头，转身时，裙摆在草地上扫过，惊起几只蚂蚱。小满望着她的背影，又望向远处的紫禁城——那座红墙黄瓦的宫殿里，还有严党这条“病毒”没清，还有更多“需求”等着他去敲“代码”。
但这一次，他不再觉得是孤军奋战。徐阶的“阳谋迭代法”，戚继光的“战术流程图”，郡主的“用户体验优化”，甚至嘉靖那偶尔在线的“产品经理”觉悟，都成了他的“队友”。
夕阳把风车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个转动的问号，最终变成了感叹号。小满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都是新麦的清香。他知道，第一卷的故事结束了，但属于大明的“升级日志”，才刚刚开始。
“走了，”他对自己说，也像是对这片土地说，“该让大明，真正跑起来了。”
（第一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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