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带着沈渊的分析,如同拿到了寻宝图,立刻调动人手,兵分几路,对城东废弃的药王庙、几处着名凶宅,以及城内所有药铺、香烛店进行暗访和监控。
沈渊则在值房里度日如年。身体的疼痛尚可忍受,但内心的焦灼却如火炙烤。他一遍遍回想着那红毛的触感与气味,那灰色道袍的模糊身影,试图在脑海中拼凑出凶手的画像。
甲四端着一碗新熬的、黑乎乎的汤药进来,那股浓郁的苦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头儿,该喝药了。”甲四小心翼翼地将药碗递到沈渊面前。
沈渊看着那碗堪比毒药的汤汁,脸皱成了一团。他深吸一口气,抱着赴死般的决心,接过碗,屏住呼吸,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
“呕——咳咳咳!”强烈的苦涩和怪味冲得他差点当场吐出来,眼泪都飙出来了。
甲四连忙递上清水,憋着笑道:“头儿,良药苦口,良药苦口……”
沈渊漱了好几遍口,才感觉那股味道稍微淡了点,他有气无力地瘫回床上:“甲四……你说,那妖道抓那么多孩子,到底要炼什么邪门玩意儿?”
甲四挠了挠头,一脸愤慨:“谁知道呢!反正肯定不是好东西!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抓到就该千刀万剐!”
就在这时,值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虎那粗犷的嗓音带着压抑的兴奋传来:“沈渊!有眉目了!”
沈渊精神一振,挣扎着想坐起来:“快!总旗大人,情况如何?”
王虎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他先抓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大口,这才抹了把嘴,压低声音道:“你小子猜得真他娘准!废弃的药王庙里发现了新鲜脚印和香灰!还有,城南‘济世堂’药铺的伙计说,最近确实有个穿着灰色旧道袍、干瘦得像痨病鬼的老道,隔三差五就来买大量朱砂和……安息香!”
“安息香?”沈渊眼神一凝,“那是用来……镇静安神的?他要用在婴儿身上?”
“没错!”王虎重重一拍大腿,“那伙计还说,那老道眼神阴森,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怪味,付钱用的还是些成色很杂的碎银子和前朝的旧钱!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灰色道袍,干瘦,购买朱砂、安息香,使用旧钱……”沈渊脑海中线索飞速串联,“他很可能就藏在药王庙!那里够偏僻,又是废弃庙宇,方便他布置邪阵,供奉邪神!而且乱葬岗就在旁边,阴气重,正合某些邪术的要求!”
王虎眼中凶光毕露:“老子也这么觉得!已经派了最机灵的兄弟把药王庙暗中围起来了!就等老子带人冲进去,把那妖道揪出来!”
“总旗大人且慢!”沈渊急忙阻止,“那妖道既然懂得邪术,恐怕有些非常手段。贸然强攻,万一他狗急跳墙,伤害了孩子,或者用什么邪法同归于尽,后果不堪设想!”
王虎一愣,皱起眉头:“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他继续害人吧?”
沈渊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需要‘材料’,而且很急。我们可以……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王虎和甲四都看向他。
“没错。”沈渊解释道,“他不是一直在城东贫民区寻找目标吗?我们可以安排一个兄弟,伪装成携带婴儿的流民或者小贩,在药王庙附近徘徊,作为诱饵。同时,在周边布下天罗地网。只要那妖道按捺不住,对‘诱饵’出手,我们就能当场将他拿下,既能确保孩子安全,也能人赃并获!”
王虎眼睛一亮:“好主意!就这么办!老子亲自去当这个诱饵!”
沈渊看着王虎那铁塔般的身材和满脸横肉,嘴角抽搐了一下:“总旗大人……您这形象,不像流民,更像打劫流民的……还是找个身形瘦小、面相老实点的兄弟吧。”
王虎摸了摸自己的脸,悻悻道:“……行吧,听你的。”
计划定下,王虎立刻风风火火地去安排人手,布置陷阱。
值房里又只剩下沈渊和甲四。沈渊靠在床头,心中依旧难以平静。他总觉得,似乎漏掉了什么。
那红毛……那诡异的味道……真的只是炼制邪法的副产品吗?
他让甲四将包裹红毛的白布再次拿过来。隔着白布,他忍着不适,再次仔细感受。
这一次,或许是心态更加专注,或许是《万劫归一录》那微不可察的运转提升了他一丝感知,他除了血腥、焦糊草药和香火味,似乎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物的腥气?就像是……某种嗜血的虫豸?
这个念头让他头皮有些发麻。
(内心oS:难道那妖道炼的不是死物,而是……活蛊?!)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某样东西,突然又轻微震动了一下!
是那块“奇异铁块”!
(内心oS:嗯?又有反应?这次是因为什么?)
沈渊心中一动,尝试着将包裹红毛的白布,靠近怀中的铁块。
“嗡……”
铁块的震动明显加剧了一丝!并且传来一股微弱的、带着排斥意味的凉意!
(内心oS:这铁疙瘩……在排斥这红毛?或者说,在排斥红毛上蕴含的某种气息?)
这发现让沈渊更加确信,那妖道的手段绝非寻常!这铁块似乎对某些“异常”能量或物质有反应!
他立刻对甲四说道:“甲四,你立刻去追上总旗大人,告诉他!那妖道可能养有邪异的虫蛊之类的东西!让兄弟们务必小心,带上雄黄粉、烈火油!动手时,先泼油放火,再用强弓硬弩远程压制!千万别近身缠斗!”
甲四见他说得严重,不敢怠慢,应了一声,飞快地冲了出去。
沈渊看着甲四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怀中恢复平静的铁块,心情复杂。
(内心oS:系统啊系统,你留下的这堆破烂,关键时刻还真能派上点用场……就是这充电问题,到底怎么解决?)
他叹了口气,重新躺下,只觉得心力交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真是一点没错。没有实力,连亲自去抓捕罪犯都做不到,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必须尽快恢复!必须变得更强!
他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妖道,而是全力引导着体内那微弱的内息,尝试滋养受损的经脉。哪怕进度缓慢,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渐渐暗沉。
就在沈渊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际,值房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喧哗和急促的锣声!
“抓住了!抓住了!”
“王总旗把妖道抓住了!”
“孩子们救出来了!”
沈渊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
成功了?!
他挣扎着撑起身体,望向门口。只见王虎在一群力士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官袍上沾了些许尘土和血迹,脸上却洋溢着胜利的兴奋和余怒未消的狰狞。
“沈渊!你小子真是老子的福星!”王虎人还没到,大嗓门就先到了,“按你的法子,那妖道果然上钩了!兄弟们一拥而上,那老小子还想放虫子咬人!幸亏你提醒得早,兄弟们一把雄黄粉加上火把,把他那些红毛怪虫子烧得吱哇乱叫!哈哈哈!”
他走到沈渊床前,兴奋地比划着:“你猜怎么着?在那药王庙的地窖里,我们找到了三个还活着孩子!虽然受了惊吓,有点虚弱,但命保住了!还有……还有几个……唉!”他重重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痛惜和愤怒。
沈渊的心也跟着一沉,知道还是有孩子没能救回来。
“那妖道呢?”沈渊声音沙哑地问。
“捆得跟粽子一样,押回诏狱了!”王虎咬牙切齿,“老子亲自审!非把他知道的东西全撬出来不可!看看还有没有同党!”
沈渊松了口气,总算阻止了更多的悲剧。他看着王虎,真诚地道:“总旗大人辛苦了,兄弟们辛苦了。”
王虎摆摆手,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沈渊:“喏,这是从那妖道身上搜出来的,看着邪门,老子想着你或许能看出点啥。”
沈渊接过布包,入手冰凉。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暗红色木牌,上面雕刻着一个扭曲的、非佛非道的诡异神像,神像的眼睛处镶嵌着两颗米粒大小的、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的红点!木牌本身也散发着与那红毛类似的、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他怀里的奇异铁块,再次传来了清晰的震动和排斥感!
(内心oS:这玩意儿……就是那妖道供奉的邪神牌位?那红点……难道是活蛊?)
沈渊强忍着不适,将布包重新包好,对王虎道:“总旗大人,此物邪异,最好用纯阳之物(比如烈酒、朱砂)浸泡,或者直接焚毁,以免留下后患。”
王虎点了点头:“成,听你的!”
他看着沈渊苍白的脸色,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力道轻了不少):“案子破了,你居首功!好好养伤,等你好利索了,老子请你喝酒,给你庆功!”
说完,他又带着一身煞气,匆匆赶往诏狱,准备连夜突审那妖道。
值房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沈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浊气。虽然过程曲折,自己也付出了代价,但终究是阻止了一场更大的灾难,救回了几条无辜的小生命。
这,大概就是“罚恶”的意义所在吧。
他感受着体内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势,又摸了摸怀中那块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点用场的铁疙瘩。
前路漫漫,还得继续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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