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赵千尘便拿着一卷文书找到了正在院中练刀的沈渊。王虎在一旁呼哧呼哧地打着拳，每一拳都带着破空声，仿佛在捶打假想中的劫匪。
“大人，有发现。”赵千尘展开文书，“被抢的那批官粮，并非普通漕粮，而是太医院特批，用于配制‘避瘟散’的一批上等薏米和绿豆，专供京营及边军夏季防疫所用。数量不多，但极为关键，下一批至少要等半月后才能运到。”
沈渊收刀而立，眼神锐利：“防疫物资？抢这个，不像漕帮敛财的风格。”
“正是。”赵千尘点头，“而且，下官核对过码头记录，那批粮食是前天深夜才临时运抵，本该昨日清晨就转运去京营药局。劫匪消息如此灵通，动手又如此精准，恐怕……我们千户所内部，或者转运环节中，有人走漏了风声。”
【叮！触发支线任务：清除内鬼。任务要求：找出并向系统证明泄露情报的内应。奖励：功勋点100，特殊物品“真言符”（一次性）。】
系统任务适时出现，印证了赵千尘的猜测。
“内鬼……”沈渊目光扫过正在操练的渊骑和远处那些普通的锦衣卫力士，眼神微冷。
这时，王虎凑了过来，听到“内鬼”二字，立刻瞪圆了眼睛，压低声音，用自以为很小声（实则整个院子都能听到）的嗓门说：“大人！老子知道了！肯定是张威那老小子！老子早就看他不像好人！整天笑眯眯的，一肚子坏水！要不老子现在就去把他抓来，严刑拷打，保准他啥都招了！”
不远处的廊檐下，正准备过来汇报工作的副千户张威脚步骤然僵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冷汗涔涔而下。
沈渊没好气地瞪了王虎一眼：“胡闹！证据呢？”
王虎理直气壮：“直觉！老子的直觉可准了！你看他瘦得跟小鸡仔似的，一看就扛不住揍！”
赵千尘赶紧用扇子挡住脸，肩膀微微耸动。沈渊以手扶额，感觉血压有点升高。他挥挥手让张威先退下，张威如蒙大赦，几乎是踉跄着跑开了。
“查内鬼需要证据，急不得。”沈渊沉声道，“当务之急，是找到那批粮食的下落。王虎，你昨晚沿河搜查，有什么发现？”
提到这个，王虎来了精神：“大人！老子和老韩（韩青）他们顺着河岸往下游摸了十几里，在一个废弃的樵夫屋里发现了这个！”他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麻袋碎片，上面还沾着几粒白米，“看！跟咱们被抢的麻袋一个样！那屋里还有脚印，跟码头上那个大脚印一模一样！老子就说嘛，那家伙肯定想跟老子交朋友，都给老子留地址了！”
沈渊和赵千尘自动过滤了王虎的后半句，仔细查看那麻袋碎片。没错，正是官粮专用的麻袋材质。
“韩青呢？”沈渊问。
“老韩说那脚印往山里去了，他先跟上去瞧瞧，让老子回来报信。”王虎答道。
“山里？”沈渊与赵千尘对视一眼，京城附近的山林，多是皇家苑囿或权贵别业，藏匿赃物倒也方便。
“干得不错。”沈渊拍了拍王虎的肩膀，“准备一下，带一队人，我们立刻去那个樵夫屋会合韩青。”
“得令！”王虎兴奋地摩拳擦掌。
半个时辰后，沈渊、王虎带着陈七等五六名精干渊骑，快马加鞭赶到了下游十几里外那个废弃的樵夫屋。韩青如同幽灵般从一棵大树后闪出。
“大人，”韩青声音依旧平静，“脚印进入前方五里的‘落霞山’，山脚有暗哨，两人，似乎是军中好手。他们很警惕，我没敢靠太近。”
落霞山？沈渊记得，那似乎是……某个致仕老将军的别业所在？
“能绕过暗哨吗？”沈渊问。
韩青点头：“可以，但需要时间。”
“来不及了。”沈渊眼神一冷，“王虎，交给你个任务。”
王虎立刻挺起胸膛：“大人您说！是要老子去把那两个暗哨的脑袋拧下来吗？”
“不，”沈渊指了指旁边一条通往山里的、布满牲畜粪便的泥泞小路，“你，伪装成走错路的樵夫或者猎户，从这条路上山，弄出点动静，吸引暗哨的注意力。记住，要装得像，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动手！”
王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让他这个一拳能打死牛的壮汉去装迷路的樵夫？这比让他去打架难多了！“大人……俺、老子不会装啊……”
沈渊面无表情：“这是命令。想想你昨天在码头是怎么‘分析’案情的，就按那个感觉来。”
王虎苦着脸，看了看自己身上崭新的百户常服（幸好今天没穿那件快爆开的官服），又看了看那条臭烘烘的小路，一咬牙，把外套一脱，露出里面结实的短打，又在脸上抹了几把泥，捡起一根粗树枝当扁担，哭丧着脸说：“那……那老子去了？要是演砸了……”
“演砸了扣你三个月烧鸡。”沈渊淡淡道。
王虎浑身一激灵，瞬间充满了“演技”的动力。他深吸一口气，挑着那根“扁担”，深一脚浅一脚地拐上了那条泥泞小路，一边走一边用他那破锣嗓子开始即兴发挥：
“哎呀俺滴娘嘞！这是啥鬼地方啊！老子就说老王头指的路不靠谱！老子就想砍点柴火，咋就走到这犄角旮旯来了嘞！”
“这路咋这难走！哎哟喂，踩一脚屎！呸呸呸！”
“有没有人啊？来个活人指指路啊！俺都快饿扁啦！”
他那夸张的表演，蹩脚的方言，加上故意弄出的巨大动静，别说暗哨了，就连几百米外沈渊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赵千尘以扇掩面，不忍直视：“大人，王百户这‘演技’……是不是有点过于浮夸了？”
沈渊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浮夸才好。越浮夸，越像个真正的、脑子不太灵光的迷路樵夫。”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前方树林里传来一声低喝：“站住！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王虎的声音立刻带上了“惊喜”和“委屈”：“哎呀妈呀！可算见到活人了！两位大哥！行行好，俺是山下王家庄的，砍柴迷路了，这都快晌午了，家里婆娘还等着米下锅呢！两位大哥知道咋下山不？”
接着便是盘问声，王虎则充分发挥了他“力士”的思维，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一会儿说自己是砍柴的，一会儿又说自己是打猎的，甚至还问那两个暗哨要不要买他刚“打到”的（其实并不存在的）野兔子，把两个暗哨绕得头晕眼花，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趁着这个机会，韩青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掠过，沈渊也带着其他人从另一侧迅速潜入山林。
小半个时辰后，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他们找到了目标——几间临时搭建的窝棚，外面堆放着正是被抢的官粮麻袋！更让人心惊的是，窝棚里还传来阵阵药味和低沉的呻吟声。
沈渊示意众人隐蔽，自己则悄无声息地靠近，透过缝隙向内望去。只见窝棚里躺着十几个面色潮红、身上带着溃烂伤口的人，两个穿着灰色布衣、蒙着面的人正在给他们喂药、处理伤口。
那些人的症状……沈渊瞳孔微缩，他在苏芷清的医书上见过类似的描述，是某种烈性瘟疫！而这批防疫药材，正是对症之物！
抢防疫药材，是为了救治这些染疫的人？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为何会聚集在此？那两个灰衣人，是药仙阁的人吗？
线索似乎串联起来，但真相却更加扑朔迷离。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王虎更大的嚷嚷声：“哎呀！两位大哥别推俺啊！俺自己走，自己走！谢谢两位大哥指路啊！回头俺打到野猪一定送你们一条后腿！”
显然，王虎的“潜伏”任务圆满（？）完成，正在被“礼貌”地请下山。
沈渊打了个手势，众人悄然退去。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他需要知道更多。
回去的路上，会合了成功脱身、依旧顶着一脸泥的王虎。王虎迫不及待地问：“大人，老子演得咋样？没露馅吧？”
沈渊看着他花猫似的脸，和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难得地给予了肯定：“嗯，演得很好，下次别演了。”
王虎没听出话里的深意，只当是夸奖，顿时得意起来，嘿嘿直笑。
赵千尘看着山坳的方向，眉头紧锁：“大人，此事恐怕比我们想的更复杂。牵扯瘟疫，一个处理不好，便是滔天大祸。”
沈渊目光深沉：“是啊。看来，我们得找个专业人士咨询一下了。”他想到了苏芷清，也想到了系统奖励的那张“真言符”。是时候，揪出那个内鬼，打开突破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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