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天台一战，虽然成功破坏了“归墟”的阵法，逼退了敌人，但许今朝心中并无多少喜悦。躲在阴影里眼睁睁看着危机降临，若非谢执强行出手，后果不堪设想。这种无力感，对他这个习惯掌控局面、依靠理性解决问题的设计师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冲击。
谢执再次陷入沉寂，魂力的消耗比预想中更大。掌心那印记虽然依旧温热，但联系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接下来的几天，许今朝在工作之余，几乎将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向林序请教。他不再是单纯地听故事，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像研究一个复杂的结构项目一样，试图剖析“归墟”和谢执的过去。
“林序，关于‘归墟’，除了他们掠夺灵韵本源、炼制人儡之外，你还知道多少？他们的组织结构是怎样的？那个‘很强大的存在’具体指什么？”许今朝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眼镜后的目光专注而锐利。
林序挠了挠头，有些为难：“许老板，我知道的其实也有限，很多都是师门长辈口耳相传，细节模糊得很。‘归墟’非常神秘，核心成员似乎不多，但个个手段诡异，而且……他们好像不完全是人类。”他压低了声音，“师叔伯们猜测，他们的高层，可能是一些活了很久的、借助邪法保持存在或者沉睡后苏醒的古老存在，甚至……可能非人。那个‘很强大的存在’，祖师手札里隐晦地提到过，称之为‘墟主’或者‘沉睡之眼’，但具体是什么，没人清楚。”
“那谢执呢？”许今朝更关心这个，“你家长辈有没有提过，他当年具体是怎么……陨落的？又是被谁封印进镜子的？”
林序努力回忆着：“这个就更模糊了。只知道五百年前那场大战非常惨烈，谢师祖的师门‘玄云观’被‘归墟’突袭，几乎满门覆灭。谢师祖当时应该是携带着‘枢灵’苦战，据说……他最后好像是主动引发了某种与‘隐庐’地脉相连的禁忌阵法，想和敌人同归于尽，但阵法似乎出了岔子，或者是被‘归墟’做了什么手脚，导致反噬……最终结果是‘隐庐’被毁，谢师祖魂飞魄散的消息传开，但‘归墟’好像也没得到‘枢灵’。”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他被封进镜子……这事挺蹊跷的。按理说，魂飞魄散就什么都没了。但祖师爷坚信谢师祖残魂未灭，才炼制了共鸣石。现在看来，谢师祖的残魂确实因缘际会被禁锢在了那面古镜里。是谁做的？为什么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的残魂不被‘归墟’找到彻底湮灭？还是……另有图谋？这些，恐怕只有等谢师祖自己慢慢找回记忆，或者找到更多线索才能知道了。”
许今朝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疤痕。主动引发禁忌阵法……魂飞魄散……被未知存在封入古镜……谢执的过去，比他从记忆碎片中感知到的还要惨烈和复杂。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归墟”，其强大与神秘，也远超他之前的想象。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仅凭他的理性、观察力和一点点血契带来的联系，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力量，至少是足以自保、不至于成为累赘的力量。
“林序，”许今朝抬起头，眼神坚定，“有没有什么……是我现在可以学习的？不需要多厉害，只要能让我在关键时刻，有点反抗之力，或者能更好地配合你们就行。”
林序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摸着下巴思考起来：“嗯……你虽然没有灵力根基，但血契在身，感知力异于常人，精神力也比普通人强韧。或许……可以从最基础的宁神符、驱邪印之类的学起？不需要调动太多灵力，主要依靠精神专注和手势引导，借助符纸或自身血契印记的气息，应该能产生一点效果，对付不了人儡，但吓退个把游魂野鬼或许有用。”
“好，教我。”许今朝没有丝毫犹豫。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某栋看似普通的现代化写字楼顶层。
这里与楼下的繁忙景象截然不同，整个楼层被改造得如同一个冰冷的实验室与古老祭坛的结合体。一面墙是巨大的电子屏幕，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能量图谱；另一面墙则镶嵌着漆黑的石板，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中央同样是一个漩涡图案，正缓缓旋转，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某种能量。
之前在天台逃走的那个黑袍人，此刻正单膝跪在冰冷的光滑地板上，兜帽垂下，不敢抬头。他的面前，背对着他，站着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那人身形高挑，长发如墨，仅凭背影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大人……任务……失败了。”黑袍人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汲灵化煞阵’被毁，两只人儡损失。有五脉的人插手 而且对方……对方有强援，他虽然只是残魂状态，但力量……”
那被称为“大人”的身影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俊美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的眼睛是诡异的暗紫色，瞳孔深处仿佛有微小的漩涡在转动。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果然……他还‘活’着。五百年前没能彻底湮灭他，倒是让他成了个半死不活的幽魂。”
他踱步到那巨大的电子屏幕前，看着上面某个能量波动曲线：“能强行凝聚虚体击溃二阶人儡……看来，有点意思。”
黑袍人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我们接下来……”
“阵法被毁，不过是损失一个采集点而已。”紫瞳男子语气淡漠，“‘枢灵’的下落，才是关键。既然他的残魂苏醒，记忆必然也在缓慢恢复。既然是魂体，相比他已经和人结契了。盯紧他们，尤其是那个与他结契的人”
他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调出了许今朝的模糊影像：“至于谢执……五百年前的账，迟早要算。不过现在，先让他……再‘活’一会儿。传令下去，加大搜寻力度，重点关注与谢执师门‘玄云观’遗迹相关的地点，以及……所有可能出现‘五行灵物’的地方。”
“是！”黑袍人恭敬应声，悄然退下。
空旷诡异的房间内，只剩下那紫瞳男子。他望着屏幕上许今朝的身影，暗紫色的瞳孔饶有趣味的盯着屏幕，低声自语：
“许今朝……也姓许……谢执的契约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就是不知道，你这脆弱的‘今朝’，能承载得起多少……沉重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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