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圣徒印记微微发烫，这条来自审判官的加密讯息让李默眉梢微挑——维塔利安？那个之前在凯尔博斯小行星带帮他“正名”，发布了跨星域通告的审判官？他居然用了“食堂货源”这个只有李默自己才懂的隐晦代称，看来是下了功夫研究过他的行为模式，而且……姿态放得很低。
送货上门？这服务倒是挺周到。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李默便做出了决定——见！一个主动释放善意、并且可能带来“优质食材”消息的审判官，值得一见。他正好也需要了解更多帝国层面的动向，以及……那个“代价”的更多信息。
决断既下，他立刻通过灵能链接，向正在忙碌指挥善后工作的卡修斯传去一道简短的意念：“我有事离开片刻，此地由你全权负责。看好那个样本。”
不等卡修斯回应，他周身淡金色的秩序辉光微微内敛，整个人已从仓库中凭空消失，并非亚空间跳跃，而是以一种更近似于“现实滑行”的方式，凭借着星神碎片与物质宇宙的深层共鸣，沿着维塔利安提供的坐标指引，向着虚空中的某个预定汇合点疾驰而去。速度之快，远超常规引擎，却又不引起丝毫亚空间涟漪。
这新身体的赶路方式，倒是越来越有“仙人”腾云驾雾那味儿了，就是这“云”是宇宙规则本身。
不过片刻功夫，他眼前便出现了一艘静静悬浮在小行星带阴影中的小型审判庭快速舰。战舰造型棱角分明，通体漆黑，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毒蛇，舰身上审判庭的字母“I”标记和维塔利安个人的“送葬者”徽记在星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李默没有掩饰行踪，直接出现在战舰的对接舱门外。几乎在他现身的同一时间，气密门无声滑开，内部通道灯火通明，两侧站立着八名全身笼罩在黑色动力甲中的战斗修女，她们手持爆弹枪，眼神锐利如鹰，但在看到李默周身那自然而然的秩序辉光时，那锐利的目光中也不可抑制地染上了一丝敬畏与虔诚。
李默坦然步入，秩序辉光随着他的脚步在冰冷的金属通道内流淌，所过之处，连空气中细微的尘霾似乎都沉淀了下来，变得异常洁净。他无需引领，径直向着舰桥方向走去，灵性感知早已锁定了那里最强大的一道气息。
舰桥内，其他人员已被清空，只有一道身影背对着入口，站在巨大的观测窗前任，凝视着窗外漫天的星辰。他身穿厚重的审判官黑袍，肩甲上烙印着“送葬者”徽记，腰间挂着一本厚重的圣典和一把造型奇特的爆矢手枪。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正是审判官维塔利安。他的面容比李默通过灵能感知“看到”的更加沧桑，一道深刻的疤痕从他的额角划过眉骨，直至脸颊，让他看起来更加冷峻。但他的眼神却并非纯粹的冷酷，而是带着一种历经无数毁灭与牺牲后沉淀下来的、近乎悲凉的深邃。
“圣者。”维塔利安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天鹰礼，动作一丝不苟，却并不显得卑微，更像是一种对等地位的致意。“感谢您应约前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李默走到他面前数步之外停下，周身辉光将略显昏暗的舰桥照亮了几分。“维塔利安审判官，”他平静开口，直接切入主题，“你提到的‘货源’，我很有兴趣。”
维塔利安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直视李默，似乎想从他那流淌着金光的眼瞳中看出些什么。“在告知‘货源’之前，我有一个问题，希望能得到您的解答。”他顿了顿，语气凝重，“您……究竟如何看待帝皇？如何看待人类帝国？”
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李默的意料，他本以为对方会直接谈交易。但他反应极快，几乎不假思索地，一个基于自身逍遥本质和当前利益的答案便已浮现。
“帝皇，”李默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超然的笃定，“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合作者。至于帝国……”
他略微停顿，目光扫过维塔利安肩甲的徽记，以及窗外无垠的星空。
“一个庞大、臃肿、内部充满矛盾与愚行，但偶尔也能诞生如卡修斯，如你这般有趣个体，并且……盛产我所需要的‘食材’的……生态圈。我行走其中，取我所需，净我所见之污秽，仅此而已。”
他没有宣称忠诚，也没有表达背叛，只是陈述了一个基于自身立场的事实。合作者，生态圈。这两个词让维塔利安的瞳孔微微收缩，显然，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这完全符合一位并非源于帝国体系，却拥有强大秩序之力的“圣者”可能持有的超然态度。
沉默了片刻，维塔利安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明白了。”他不再纠结于信仰试探，直接说道：“根据我目前搜集到的情报，以及您之前活动的轨迹分析，有一个地方的‘食材’，或许会对您的‘口味’。”
他抬手在虚空一点，一道星图投影出现在两人之间，其中一个靠近恐惧之眼边缘、标注着大量混沌符号的星系被高亮显示。
“瑞斯科五号世界，一个不久前才被‘苍白之王’麾下死亡守卫战帮完全占据的农业世界。现在，那里已经成了一片被纳垢瘟疫彻底污染的乐园。根据线报，那里不仅聚集了大量的死亡守卫、纳垢恶魔，其地底深处，似乎还因为某种未知的亚空间异动，孕育出了一个……即将成型的、强大的纳垢灵能实体，或许是某种新的恶魔王子雏形。”
维塔利安指着那个被不详的绿色和腐烂符号覆盖的星球影像，语气冰冷：“帝国目前无力组织一场如此深入敌占区、且注定伤亡惨重的净化行动。但如果是您……”
他看向李默，意思不言而喻。对于一位能够净化纳垢瘟疫、行走于秩序之中的圣者而言，那里简直就是一个充满了“高能营养”的自助餐厅！而且，摧毁这样一个即将成型的强大混沌实体，对帝国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功绩，能极大巩固李默“圣者”的地位和……利用价值。
李默看着星图上那颗散发着浓郁混沌与死亡气息的星球，能清晰地感受到维塔利安没有明说的那层意思——这是一次测试，也是一次示好，更是一次精准的“供货”。这位审判官，很懂如何与他这位“超级外援”打交道。
死亡守卫，纳垢恶魔，还有恶魔王子雏形？这货源……确实够高档。 李默心动了。这种浓度的混沌力量，正是他快速巩固元婴中期，甚至向后期迈进的最佳资粮，而且心理负担几乎为零。
“坐标和更详细的情报。”李默言简意赅。
维塔利安似乎早有准备，一枚数据水晶从他袖中滑出，悬浮着飞向李默。“所有已知信息都在里面。另外，”他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根据一些古老的禁忌记载，被死亡守卫如此看重并长时间占据的世界，其星球核心深处，有时会凝结出某种被称为‘腐朽核心’的奇特物质……它蕴含着极致的死亡与瘟疫法则，但若是能被‘净化’或‘转化’，据说……对重塑生命形态有着不可思议的效用。”
腐朽核心？重塑生命形态？
李默接过数据水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维塔利安，果然连他下一步可能需要更换或升级“容器”的潜在需求都考虑到了。这份“售前服务”，真是贴心到了极致。
“这份‘货源’信息，我收下了。”李默将数据水晶纳入怀中，秩序辉光一闪，水晶便消失不见。“告诉你的‘合作者’，他的善意，我收到了。”
他没有承诺什么，但态度已然明确。
维塔利安再次微微躬身：“愿帝皇……愿秩序与您同在，圣者。”
李默不再多言，转身，身影在秩序辉光中逐渐变淡，如同融入现实本身，消失在这艘审判庭快速舰的舰桥内。
维塔利安独自站在原地，望着李默消失的方向，良久，才低声自语，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非仆非徒，亦正亦邪，却持秩序权柄，行净化之事……帝皇啊，您究竟为我们人类，指引来了一位怎样的……‘外援’？”
他摸了摸腰间的爆矢手枪，冰冷的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安定。无论如何，至少目前，这位“圣者”的所作所为，与审判庭净化异形与混沌的目标，是高度一致的。
这就足够了。
而在返回“坚定信念号”的途中，李默把玩着那枚数据水晶，感受着其中关于瑞斯科五号世界的详细信息，以及那所谓“腐朽核心”的记载。
专业的“采购经理”就是不一样，连售后和升级服务都提前想好了。这帝国“工具人”网络，用起来是越来越顺手了。
他的目光投向星图中那颗被瘟疫笼罩的星球，嘴角微扬。
下一站，“食堂”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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