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湖面”并未沉寂太久。
紧迫感如同无形的鞭子，轻轻抽打了一下李默的神经。他睁开眼，工坊的昏暗映入眼帘，没有星光，只有现实。卡恩的影子依旧焊在墙上，风声依旧呜咽，但空气里多了点不同的东西——一种“必须做点什么”的躁动。
光靠脑子里的警惕和道心的超然，防不住那些从字里行间都能渗出来的“毒”。他需要更实在的东西，一道物理上的“隔离墙”。
工坊里的光线被他有意识地调得更暗了些，像个深度熬夜程序员的屏幕——暗得让人眼皮发沉，刚好够他不用眼睛也能“看”清楚周围灵力的流动轨迹。这亮度，卡塔昌人那些依赖夜视仪的大兵进来得骂娘，但对李默来说正合适，清净。
他盘腿坐正，把面前那几块从“永恒炽炉”顺回来的、带着微弱“锻造”法则气息的金属碎片，还有一小撮提炼过的“虚空遗尘”粉末，扒拉了几下，摆出个临时构思的阵图。材料寒酸，想法奢侈——他打算给自己造个“高危信息阅读专用隔离间”。
原因很简单，上次差点出事。读机械教那堆关于星神的资料时，差点把盒子里那团“逆蚀残渣”和自己丹田里那位“大爷”一起给撩拨炸了。知识有毒，字面意思。他得在脑子外面套个盔甲，不，得建个隔离病房。
但动手前，他得先在脑子里把“施工图”画出来。
“机械教那套……”李默闭上眼睛，心神跟超载的cpU似的开始狂转，“他们用逻辑防火墙，数据库比对，物理隔绝。牛逼，但我上哪弄万年优化的数据库去？”
他缺硬件，但有软件优势，道心那套“关我屁事”的底层逻辑，加上秩序之力的“消毒”特性和功德金光的“安抚”效果。拼拼凑凑，也许能搞出个精神层面的“净水器”。任何信息进来，先过一遍滤，把里面那些可能引发体内“住户”暴动的“有毒成分”——比如“虚无”、“静滞”、“格式化灵魂”这些关键，给稀释、转化。
想法很美，实操起来李默感觉自己的脑子快烧了。
这就像要求你在呼吸的同时，还得实时分析每一口空气里的成分，发现有毒立刻启动肺部净化程序，还不能影响你正常喘气。需要的不是算力，是特么的神力。
“先解决最要命的。”李默很快务实起来。万能过滤器造不起，先搞个“关键词触发警报器”总行吧？他得先定义一套“危险信号特征库”。
这活儿更费神。他得从记忆里挖材料，提炼那些让他体内碎片和盒中残渣“来劲”的“味道”。
于是，一些他不太愿意细想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最清晰的是“流放之域”那艘镰刀刮刀级战舰。
当时打得昏天暗地，没空琢磨。现在，在构建“特征库”的冰冷审视下，那艘船的每一个古怪细节都被放大、慢放。
李默“闻”到了那艘船能量护盾的怪味——不像普通惧亡者造物那种干净利落的“机械感”，而是掺了一股子黏糊糊、吸声音的调调。他的秩序之力撞上去，感觉不是在对波，更像在掰一根被无形力量拧弯了的钢筋，想把它掰回原来的笔直。
他“看”清了船壳内部幽绿的能量回路。大部分纹路还是惧亡者那种精密到变态的几何美，但在一些关键节点，纹路扭曲、增生，像健康皮肤上长出的丑陋疤痕。这些疤痕区域散发的波动，跟他丹田里那块碎片的“虚无”寒意是亲戚，只不过更呆板、僵硬，像劣质仿品。
还有那个霸主虚影。那东西的“存在感”很分裂，既有太空死灵高阶单位基于数据和逻辑的冰冷威严，可在那空洞的眼眶深处，又藏着一丝对“让一切都静下来、停下来” 的诡异渴望。那不是情绪，更像是某种写进底层代码的病态指令。
“这就是‘规则逆蚀’……”李默心里发冷，“不只是把机器搞坏，是把机器的‘说明书’都改了。让一个本该高效杀戮的战争机器，底层逻辑里被写入了‘终结’的欲望。”
这段分析本身，立刻触发了正在构建的、雏形期的“警报器”。
嗡！
内心瞬间拔高，视角切换，如同灵魂出窍俯视自己的思考过程。功德金光和秩序之力在意识层面涌动，形成一个淡金色的过滤罩，把那些关于“霸主渴望”、“终结指令”的最危险概念包裹、冲淡，硬生生从“令人心悸的发现”扭转为“客观的观察记录”。
有效！虽然处理得慢吞吞像老牛拉破车，但方向没错！体内碎片那蠢蠢欲动的“共鸣感”确实弱了下去。
李默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继续跟脑子里那团乱麻搏斗。他得把这套警报和处置机制优化得更快、更省心。
就在他脑内“编程”编得太阳穴直跳时，审判庭专线“嘟”地响了。
是维塔利安。李默分出一丝心神扫过信息。
第一条：色孽那边吃了“外卖”有点上头，几个外围马仔正在往出事星域边缘凑，动机不明，建议李默低调。
“啧，打不过就摇人？色孽老兄气量不行啊。”李默撇撇嘴，没太在意。只要不是大魔亲至，些许混沌战帮，还不足以让他提桶跑路。
第二条：奥瑞坎在“永恒炽炉”遗迹外围有大动作，疑似在部署比“破界者”还大的构造体，意图不明，危险等级飙升。
这条让李默眼神动了动。
“真要在那病毒窝里搞大工程？”他心里快速盘算，“风险爆炸，但……动静越大，露出的马脚也可能越多。也许能远程看个‘直播’，捡点‘边角料’？”
他把这危险的想法暂时存档，注意力拉回眼前的“防火墙”工程。不管想干什么，一个稳固的“信息盾牌”都是前提。
不知又折腾了多久，当李默勉强把“心念防火墙”的核心架构搭出个毛坯房时，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像被榨干的海绵，每一道思绪都带着干涩的疼痛。这比跟人大战三百回合还耗神，纯粹的心力透支。
他不得不停下，进行深度调息，让沸腾的识海慢慢冷却。
就在调息接近尾声，心神最松懈的那一刹那——
丹田深处，传来一下极其轻微，但清晰无比的“触碰”。
那感觉……像是有个被关在小黑屋里的家伙，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叩了叩关押它的墙壁。
李默瞬间警醒，所有疲惫感被强行压下。他凝神内视。
碎片依旧被层层金光封印锁死。但在其最核心的那点“沉寂”本源处，正散发着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极其微弱的波动。那波动里，似乎……混杂了一丝他刚刚在“防火墙”里定义的、用于识别“虚无静滞”的“法则韵味”？
就像一个婴儿，无意中模仿了耳边听到的几个音节，咿咿呀呀，不成调，但确实在模仿。
它在……学？
李默后背的寒毛瞬间立了起来。他造防火墙是为了防它，结果施工过程产生的“噪音”，反而被它听去了一点，还试图模仿？！
这他妈……是在养蛊吗？他越是想隔离、定义危险，危险本身反而在学习进化？
一股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上来。如果这碎片开始真正“理解”更多关于自身、关于星神力量的概念，它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更聪明，更狡猾，更难以封印？
但就在恐惧升腾的同时，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危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炸开的闪电，劈进了他的脑海——
如果……它能“学”……
那是不是意味着，除了镇压和喂养，还存在另一种可能……引导，甚至……驯化？
比如，刻意、谨慎地，向它“投喂”一些经过重重过滤和转化的、与“虚无静滞”相反或互补的“信息营养”？关于“秩序”、“稳定”、“创造”……用这种潜移默化的“信息植入”，去影响它的“性状”和“倾向”？
这个想法太骇人了，风险高到如同在深渊钢丝上跳踢踏舞。一步踏错，可能就是自我意识的彻底湮灭。
但成功的诱惑……也大到让他心跳加速。如果真的能找到一条“驾驭”星神碎片力量，而非仅仅“封印”的道路……
李默强迫自己冷静，深吸了几口气，把剧烈的心跳压下去。不行，现在还不行。这个疯狂的灵感需要最严密的理论支撑、最稳固的防护、最强的自身实力，可能还需要从机械教、灵族那里搞点“外援技术”来参考。
他将这个“绝密·作死级·远期规划”死死压在意识最深处，打上无数个红色警告标签。
当前任务还是苟住，把防火墙修结实。
他睁开眼，工坊依旧昏暗寂静。卡恩像尊门神。封印盒和耦合器也老实待着。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虽然脑子累得像被轮过，但一种奇异的“充实感”却在心底冒头。他给自己加了道保险，对体内“房客”和“规则逆蚀”的理解深了一层，甚至还瞥见了一条刀尖上的险路——虽然现在打死也不敢走。
“接下来，”他低声自语，看向地上那些寒酸的材料，“得试试把这脑内的‘毛坯房’，在现实里搭出个‘样板间’来。然后……也许能安心啃点‘永恒炽炉’的硬知识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在战锤当圣人的我，主业是干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