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爬满锈的塔
石头死死扒着裂隙边缘，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他望着空腔下那片翻滚的暗红湖泊，望着湖心那座巨大、残破、锈迹斑斑的青铜巨塔，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喉咙里像塞了一团火，烧得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座塔？！埋在这地底深处的湖里？！
那塔太大了，高耸入空腔顶部的黑暗，看不到尽头。塔身扭曲断裂，布满了狰狞的破口，像被什么巨力硬生生掰断撕碎。厚厚的、泛着幽光的锈蚀覆盖了每一寸表面，不断剥落，掉进血红的湖水里，发出滋滋的轻响。无数比人还粗的青铜锁链从塔身的破口垂落，浸泡在湖中，随着暗流的涌动缓缓摇晃、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沉闷的嘎吱声。
整座塔散发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古老，死寂，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还活着的邪恶感。像一头沉睡的、浑身流脓的金属巨兽，盘踞在这片血湖中央。
石头看得头皮发麻，浑身冰冷，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这地方比之前遇到的所有东西都更吓人！
他猛地扭头看向旁边的年轻人。只见年轻人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紧抿，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湖心的青铜巨塔，里面闪烁着一种石头完全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深深的忌惮，有无法掩饰的震惊，甚至……还有一丝近乎疯狂的、灼热的渴望？！
他在渴望什么？！那座鬼塔？！
“那……那是什么？”石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年轻人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艰难地从巨塔上移开，落在了那些垂入湖中的巨大锁链上，尤其是在那几条带有新鲜刮痕的锁链上停留了许久。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里的渴望迅速被更深的凝重和警惕取代。
“蚀锈之塔……”年轻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呻吟的语调，“……他们居然……真的找到了……还打开了……”
蚀锈之塔？他们？打开了？石头完全听不懂，但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
“谁打开了？打开什么？”他急切地追问。
年轻人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刺向石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不想死就别问那么多！”他顿了顿，压下眼底的波动，语气急促起来，“看见那些新刮痕了吗？有东西刚爬上去不久！很大概率……是‘他们’的人！”
他们的人？是敌是友？石头更糊涂了，但“爬上去”这三个字却让他心脏猛地一跳！
“爬上去？那塔……能通到上面去？！”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和希望。出路？！难道出路在那塔上？！
年轻人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也许吧。但更大的可能是通向你绝对不想去的地方。”他再次看向巨塔，声音压得更低，“而且……‘看守’肯定醒了。现在上去，就是送死。”
看守？塔里还有看守？石头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瞬间被浇灭，心沉到了谷底。
“那……那怎么办？”他茫然地问，彻底没了主意。
年轻人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湖心巨塔，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翻滚的血色湖水，鼻翼微微抽动，似乎在分辨空气中那股浓烈的金属腥锈味里隐藏的其它信息。
突然，他脸色微微一变！
“不对……”他低声喃喃，眼神猛地锐利起来，“这味道……还有别的……刚留下的……‘新鲜’痕迹……”
他猛地蹲下身，不顾危险，将手探出裂隙，指尖几乎触碰到下方翻涌的血色湖水。他沾了一点湖水，放到鼻尖深深一嗅，又迅速缩回手，指尖的湖水竟然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莹绿色泽？！而且那湖水接触他皮肤的地方，竟然发出极其轻微的嗤嗤声，冒起一丝白烟！
年轻人猛地甩掉手上的湖水，看着指尖那点微不可察的灼痕，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该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猛地站起身，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焦急和……一丝慌乱？“不是‘他们’！是别的鬼东西！更麻烦的东西！它怎么也来了？！还刚过去不久！”
石头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住了，紧张地问：“什么……什么东西？”
年轻人根本没理他，焦躁地来回踱了两步，目光在湖心巨塔和脚下的裂隙之间飞快扫视，似乎在急速权衡着什么。
“不行……不能让它先上去……”他猛地停下脚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变得决绝而危险。他猛地转头看向石头，语速极快地说道：“听着！想活命，就跟我走！现在必须上去！赶在它彻底唤醒‘看守’之前！”
上去？！现在？！石头吓得魂飞魄散！“你……你刚才不是说上去送死吗？！”
“现在是等死！”年轻人厉声打断他，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那东西要是先上去，惊动了‘塔灵’，我们都得给它陪葬！趁现在‘看守’可能还没完全醒，还有一线机会！”
塔灵？又是什么？！石头脑子乱成一锅粥，但年轻人眼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急切感染了他，或者说吓住了他。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说不，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扔下他独自行动。
“怎……怎么上去？”石头声音发颤地看着下面翻滚的血色湖水，那湖水看着就能把骨头化掉！
年轻人没有回答，而是迅速解下身上那件破烂的斗篷，露出下面更加破烂、却明显经过改装的深色衣物。他从腰间一个皮袋里飞快地掏出几样东西——一小捆看起来很有韧性的暗褐色绳索，前端带着一个锈迹斑斑的三爪钩；还有几个装满不同颜色粉末的小皮囊。
他动作麻利地将绳索盘好，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湖对岸巨塔基座的方向，似乎在寻找合适的锚点。
“抓紧时间！”他头也不回地命令道，语气急促，“我甩钩子过去挂住塔基。荡过去！抓紧绳索！千万别松手！更别掉进湖里！那水能蚀骨销魂！”
荡过去？！石头看着下面那翻滚的血色湖水，又看看那遥远得令人绝望的塔基，眼前一阵发黑！这怎么可能办到？！
不等他反对，年轻人已经深吸一口气，手臂猛地一甩！
嗖！
那带着爪钩的绳索如同毒蛇出洞，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越过血湖，猛地缠住了远处塔基一处突出的、锈蚀严重的青铜构件！
年轻人用力拉了几下，试了试牢固程度，随即迅速将绳索另一端在自己腰腿上缠绕固定。
“过来！抱住我的腰！快！”他朝石头低喝道。
石头吓得腿都软了，但看着年轻人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只能咬着牙，哆哆嗦嗦地爬过去，用还能动的左臂死死抱住年轻人的腰。触手一片冰凉瘦硬，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肌肉的紧绷和微微的颤抖。
年轻人感受到他的重量，再次检查了一下绳索，最后看了一眼湖心巨塔那沉默而恐怖的巨大身影，眼神一厉！
“走！”
他低喝一声，猛地向后一蹬岩壁！
两人瞬间荡出裂隙，朝着下方翻滚的血色湖面直坠下去！
“啊——！”石头吓得魂飞魄散，死死闭上眼睛，发出凄厉的尖叫！失重感狠狠攫住心脏，血湖那浓烈的腥锈味扑面而来！
绳索瞬间绷直！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两人下坠的势头猛地一顿，在空中剧烈地摇摆起来！
石头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被扯断！他拼命抱紧年轻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根本不敢睁眼！
年轻人腰腹用力，艰难地控制着摇摆的幅度，试图让两人朝着塔基的方向荡去。
就在他们第二次荡到最高点，即将反向回荡的瞬间——
下方原本只是缓慢翻滚的血色湖面，毫无征兆地……猛地剧烈沸腾起来！
咕噜咕噜！
巨大的气泡疯狂炸开！一股更加浓郁、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腥臭雾气腾起！
紧接着，一只巨大无比、由粘稠血水和锈蚀金属碎块凝聚而成的、难以名状的恐怖巨手，猛地从湖面下探了出来，带着滔天的恶意，朝着空中摇摆的两人……狠狠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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