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脚狠狠跺在地面上,碎石飞溅。借着反冲力,我向后急退半步,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指尖离那个掌印凹槽只有一寸距离,却被左手死死扣住手腕。血脉里那股灼热如同熔化的青铜,沿着经络向上奔涌,太阳穴突突直跳。
灰袍人站在十步开外,玉扳指正对铜门中心。五指张开的刹那,门上的九星刻痕重新转动,越来越快,符文逐一亮起。掌印槽中浮起一道暗红色的虚影,像是经年累月被无数双手按过留下的执念。
我咬破食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混沌的意识为之一清。不是它在拉我进去,是我自己要走进去。
染血的指尖抹过北斗第七星位——那是先前用麒麟血点燃的地方。血液渗入符文裂隙的瞬间,整扇铜门轰然震动。赤色纹路如同活蛇般从接触点蔓延,顷刻间爬满门面。地底传来龙吟般的闷响,整条暗道都在摇晃。
灰袍人脸色骤变,权杖重重顿地。三道青铜锁链凭空凝结,直取我后心。但我早已后撤半步,黑金古刀横在身前,刀锋向外划出冷光。
“不是你选我,”我盯着那道逐渐扩张的门缝,“是我选路。”
话音未落,铜门发出沉闷的巨响。地面石板应声崩裂,数十根青铜尖刺破土而出,速度快得只剩残影。两侧冰壁弹射出倒钩利刃,交错成死亡罗网。
瞳孔急剧收缩,缩骨功催动到极致。身体如纸片般塌陷,贴着地面滑行,在尖刺的缝隙间穿行。古刀横扫,斩断迎面而来的利刃,火星溅在脸上带来灼痛。
左肩旧伤迸裂,温热的血顺着肋下流淌。顾不得查看,刀柄点地借力腾空,扑向铜门方向。头顶一根尖刺呼啸落下,距喉咙不足半尺。
袖中银线激射而出,缠住门框上方的饕餮雕纹。身体荡起的瞬间,最后一波尖刺擦着鞋底掠过。落地翻滚至门边,手掌撑地时听见背后机关回缩的咔嗒声。
危机暂解。
灰袍人立在另一侧,左臂被青铜刺贯穿,鲜血顺着袖口滴落。他却浑不在意,只是死死盯着铜门。眼神不再是惯有的冷静,而是某种近乎癫狂的兴奋。
铜门开始移动。
九星符文逐次熄灭,唯有中央那个“罪”字灼灼发亮,如同烧红的烙铁。门缝从发丝粗细渐次扩张,能塞进手指,继而容得下拳头。
恐怖的吸力从中涌出。
碎石离地浮空,尘埃如同获得生命般悬浮。衣袂被无形之力向前撕扯,鞋底摩擦着石面滑向门缝。古刀插进地面石缝才勉强稳住身形,左手抠住门沿凹槽,指甲几乎崩断。
灰袍人却张开双臂,任由吸力将他拽向门缝。他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像是朝圣者终于得见神迹。
我知道绝不能松手。
一旦被卷入,便是万劫不复。可若此时退缩,这扇门终将被其他势力开启——那些蛰伏在历史阴影里的存在,从不在意门后藏着什么,他们只渴望力量。
抬头望向门缝。
内部并非黑暗,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颜色,似雾非雾,似流体而非流体。能感受到它在呼吸,在等待。
灰袍人已贴近门边,半个身子没入缝隙。撕裂的灰袍下露出右脸逆麟纹,随心跳起伏律动。他回头望来,嘴唇开合,声音却被吸力吞噬。
我没有看他。
反手拔出深陷石缝的古刀,染血的指尖按上门缝边缘。麒麟血触及铜门的刹那,暗红色火焰顺着纹路蔓延整扇门。吸力暴涨,身体骤然离地。
古刀脱手飞出,撞在冰壁上弹落远处。伸手欲捞却扑了个空,整个人被扯向门内。
灰袍人已消失不见。
就在彻底没入门缝的瞬间,我对着翻涌的混沌低语:
“我守的,从来不是门——”
“是人间。”
铜门轰然洞开。
吸力化作滔天巨浪将人吞没,失重感攫住四肢百骸。视线模糊前,隐约听见万千呓语,又似穿堂风声。
待一切归于死寂,我发现自己站在青石阶上。
台阶向下蜿蜒,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里。两侧黑岩墙壁布满刻痕,与铜门符文同源。空气阴冷如墓,尘埃在脚下铺成绒毯。
摊开手掌,麒麟血仍在渗出,但灼热感已褪去些许。颈间麒麟纹传来细微刺痛,像是某种警示。
前行数步,脚下石板突然下陷。
“咔。”
机械转动声自头顶传来。抬眼望去,天花板裂隙间垂落青铜长矛,锋尖正对天灵盖。四周石壁移位,露出密密麻麻的发射孔。
蹲身探查触发石板,边缘磨损异常,周围灰尘呈不自然的圆形缺损——最近有人在此驻足。
后撤两步,长矛悬停半空。
机关竟是区域触发制。但这并不意味着前路安全。
台阶渐宽,通道愈高。空气中飘荡着陈旧纸帛与金属混合的腥锈气。墙上符文开始掺杂文字,勉强辨出“血祭”、“双生”、“归位”几个片段。
前方地裂横亘,幽绿光芒自缝隙渗出,液体流动的光晕明明灭灭。
收住脚步。
裂缝对岸立着人影。
深灰冲锋衣勾勒出与我别无二致的轮廓。对方缓缓转身,露出那张日夜相对的面容——
可那双眼睛是熔金般的竖瞳。他抬起手,握着更宽厚的黑金古刀,刀脊三道凹槽泛着血光。
跨越时空的回响在洞穴中震荡:
“你终于来了。”
金色瞳孔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们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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