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君听到林修清猜测他生于明朝,
脸上露出了一个谜底的微笑,眼中流露出几分“孺子可教”的意味。
“看来夫人对华夏历史也并非一无所知,”
他语气平和,带着一丝赞许,“所言不差。”
林修清却觉得他那神情,仿佛在说“你总算知道了一点皮毛”,
心里莫名有点不服气,微微抬了抬下巴,带着点小骄傲地反驳:
“喂,好歹我也是后世正经的文科高材生……区区历史常识,还是知道的。”
她这话说得自己都有些心虚,毕竟面对一个亲历了那段历史的“活化石”,她那点课本知识实在不够看。
水君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那笑容里既有几分欣慰,
欣慰后世之人并未完全遗忘……
又掺杂了些许显而易见的调笑:
“‘文科高材生’……后世的新名词,听起来倒是有些东西。
不过若论古时文化的浸染与渊源流变,夫人怕是……”
他顿了顿,指尖那朵赤红的石蒜花轻轻晃了晃,
“好比这石蒜与‘彼岸花’之名,夫人只知其一哀伤寓意,却不知其原本的吉祥本名,
更不知这名字背后牵扯的文化变迁与‘正本清源’之辩。
这其中细微处的认知差距,便如隔了数百年的光阴,并非书本上几句常识可以弥补。”
“你……!”
林修清被他这番慢条斯理、却又句句在理的“比较”噎得一时语塞,
脸颊微微鼓起,一股闷气堵在胸口,发作不出来,只得瞪了他一眼。
那模样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疏离,
倒显出几分属于她这个“外壳”年纪的生动气恼来。
而一旁的阿珠,仰着小脸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引经据典的交谈,
大眼睛里充满了仰慕、羡慕与钦佩。
她只觉得林姐姐和水君大人都好厉害,
懂得那么多她听都没听过的事情,连一朵花都能说出那么多道理。
相比之下,自己几乎什么都不懂,字也认不得几个,
一股自卑与自惭形秽悄悄爬上了心头,
让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揪着自己的衣角。
这细微的情绪变化,却同时被两人捕捉到了。
几乎就在阿珠低头揪衣角的瞬间,
一只温暖干燥、骨节分明的大手,
和一只微凉细腻、柔若无骨的小手,
几乎同时,带着不约而同的安抚意图,
轻轻地落在了阿珠的脑袋上,温柔地揉了揉。
阿珠只觉得头顶一暖,诧异地抬眼看去——
只见左边是水君大人含着温和鼓励的眼神,
右边是林姐姐带着关切怜惜的笑容。
两只手都那么温柔。
然而,这温馨的一幕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因为水君的手掌稍大,手指修长,
他揉阿珠脑袋时,手指的前半部分,
无意间、轻轻巧巧地覆盖在了林修清同样放在阿珠头顶的手背之上!
林修清正带着想安慰阿珠的笑容,
手背上忽然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带着体温的触感,
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有些懵懵地,下意识地侧头看向水君。
水君脸上那和蔼安抚的笑容亦同时僵了一下。
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如此“巧合”。
下一秒——
“咳。”
水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手,
掩饰性地将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目光飘向远处的花灯,仿佛那里突然出现了什么极其值得研究的景象。
林修清也如同被烫到一般,飞快地将手缩了回来,
背到了身后,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瞬间奇异的触感,让她有些举措不安,
耳根后知后觉地漫上一丝极淡的红晕,
幸好夜色与周遭朦胧的光线帮她遮掩了几分。
阿珠感受到头顶那短暂却清晰的温暖同时消失,
她眨了眨眼,看看左边略显不自然的水君,又看看右边微微偏过头去的林修清。
不知是少女敏锐的直觉让她察觉到了那一丝尴尬下的微妙,
还是因为发现自己竟然同时被两人如此在意而感到一丝被宠爱的有恃无恐,
亦或是内心那点关于“林姐姐和王大夫(水君)真好”的朦胧吃瓜心态悄悄燃烧了起来——
阿珠竟然胆子大了起来!
她脸上露出一个狡黠又天真的笑容,
忽然伸出两只小手,
一手抓住了水君还没来得及完全藏好的手腕,
另一只手则牢牢牵住了林修清背在身后、微微蜷起的手指。
“走啦走啦!”
阿珠用力晃了晃两人的手臂,声音清脆,带着不容拒绝的活泼,
“阿珠想去看一看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啦!
水君大人,林姐姐,你们陪阿珠一起去嘛!”
她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和撒娇,
瞬间打破了那层尴尬的薄冰。
林修清看着阿珠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心中微动,那点不自在也消散了大半。
水君也低头看着阿珠,眼神重新变得温和,
对于这小小的“冒犯”丝毫不以为意,
反而觉得这丫头率真可爱。
于是,在阿珠的“强行”牵线下,
三人以一种奇妙的组合——
阿珠在中间,左手牵着水君,右手牵着林修清,
开始在鬼市的街道(水道)旁漫步。
阿珠终究是少女心性,
很快就被鬼市里各种光怪陆离、却又“新奇有趣”的事物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
看到漂浮的、会变换表情的面具要问,
看到售卖会自己跳舞的纸人偶要惊呼,
看到用磷火照明的糖画摊子更是挪不动脚。
她不知不觉就松开了牵着水君的手,
指着那些东西,叽叽喳喳地向林修清询问:
“林姐姐!那个是什么呀?”“那个纸人为什么会动?”
“那个亮晶晶的糖可以吃吗?”
林修清也耐心地一一解答,
尽量用阿珠能理解的方式解释这些灵异之物的原理或禁忌,
虽然有些解释听起来更加诡异,
但阿珠却听得津津有味,眼中满是崇拜。
而水君,则始终落后两人约一个身位,不紧不慢地跟着。
他看着前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阿珠蹦蹦跳跳,林修清微微侧身,耐心低语,
红衣的裙摆与阿珠朴素的衣角在朦胧的光雾中轻轻拂动。
这幅画面,在这片本应充斥着阴森诡谲的鬼市中,
竟奇异地透出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暖意。
水君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真切而柔和的笑容,
那笑容里少了神只的疏离与算计,多了几分属于“人”的温度。
然后,就在林修清刚刚为阿珠解释完一个会发出呜咽歌声的陶埙为何不能乱碰之后,
眼角余光习惯性地瞥向身后——水君应该还在那里吧?
这一瞥,却让她整个人愣在了当场,美眸微微睁大。
只见身后一步之遥的水君,不知何时,已然换了一身装束!
那不再是之前简约的玄色常服,
也不是初见时庄重的神君袍服,
而是一身极其正式、华美考究的明朝风格新郎官吉服!
上衣为大红色云纹纻丝圆领袍,
袍身以金线、彩线绣着精致的龙凤呈祥、海水江崖纹样,栩栩如生,
在周遭幽暗光线下流转着内敛而尊贵的华彩。
腰间束着玉带,带上镶嵌着温润的玉石。
下裳是同色的裳裙。
头戴乌纱翼善冠,冠侧甚至簪着一朵精巧的金花。
这一身装扮,将他本就俊朗非凡的容颜衬托得更加丰神俊朗,贵气逼人,
却又因那鲜红的色泽与传统的婚庆形制,
平添了几分不同于往日威严的喜庆与郑重。
这身明代新郎吉服,
与此刻林修清身上所穿的、同样华丽精美的凤冠霞帔、龙凤呈祥嫁衣,
无论是在色彩、纹样还是时代风格上,
竟都显得如此相配,如此和谐,仿佛本就该是一对。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
目光平和地迎上林修清愕然望来的视线。
周围的诡谲光影、飘荡的鬼市行人、流淌的冥河花灯……
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唯有这一朱一红两道身影,
在朦胧雾霭中,被某种无形的纽带悄然系在了一起。
林修清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反复回荡:
他……他怎么突然就……换上新郎官的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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