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气息奄奄，危在旦夕。
“姚贼！”阿璃的怒喝刺破广场的混乱，话音未落，她已纵身跃下战马，鎏金长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芒，直扑阵中。
姚知福闻声抬头，视线撞上阿璃的瞬间，那双浑浊的眼突然爆发出疯狂的恨意，混着得逞的得意：“来得正好！萧家余孽！今日便用你萧氏血脉，再加上这老太婆的皇家龙气，一同献祭神明，助本相成无上伟业！哈哈哈！”
他法杖猛地往地面一砸，尖啸声中厉喝：“拦住他们！”
那些跪伏在地的信徒竟如被抽去魂魄的丧尸般猛地爬起，眼神空洞得只剩死寂，口中发出“嗬嗬”的嘶吼，十指蜷曲着，疯了般扑向阿璃与苏砚！
这些人显然已被邪术深度控制，不仅力大无穷，即便刀剑入体也不躲不避，只凭着本能往前冲。
“小心！别被他们咬中或抓伤！”苏砚的低喝刚落，手中长剑已“呛啷”出鞘，剑光如雪练般绽开，转瞬便斩翻三名信徒。
剑锋划过脖颈的瞬间，鲜血喷溅，可那些尸体竟还在地上抽搐着，似要爬起来继续扑人。
苏砚带来的黑衣甲士迅速围成一圈，弩机“咻咻”连响，箭雨不断射杀试图靠近的信徒。
可信徒像潮水般涌来，倒下一批，立刻有另一批踩着同伴的尸体扑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永远杀不尽。
阿璃鎏金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刀刀劈向要害，刚斩退身前两人，后背便有信徒伸着利爪抓来。
她余光瞥见姚知福已举起法杖，尖端泛着冷光的骨刺正对准太后心口，顿时急得双目赤红，握刀的手又紧了几分！
“时辰已到！以周氏皇血，祭我神明！”姚知福狂笑着，骨刺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刺而下！
“不——！”阿璃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可手臂却被两名信徒死死抱住，指节几乎嵌进她的肉里，任她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苏砚也被重重人影包围，剑势再快，也冲不破这堵活人的墙！
眼看太后就要殒命当场，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血影突然如流星般从侧后方疾冲而来，“嘭”的一声闷响，狠狠撞在姚知福后背！
竟是冯异！他甲胄崩裂如破布，浑身血污几乎浸透衣甲，连嘴角都挂着暗红的血沫，却像一头濒死的困兽般，死死抱住姚知福的腰，将人撞得踉跄后退！
法杖偏了！骨刺擦过太后的手臂，带出一溜滚烫的血珠，滴落在血色阵法上的瞬间，便被那些诡异的纹路吸了进去，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冯异！你这叛徒！”姚知福暴怒，反手一掌击在冯异胸口。
冯异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可他仍挣扎着伸出手，指尖堪堪碰到姚知福的脚踝，眼中满是不甘。
但这一阻，已足够！
阿璃趁机发力，手臂挣脱信徒的束缚，鎏金长刀横扫，刀刃劈开血肉的闷响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苏砚也剑势暴涨，清光漫过剑身，剑气掠过之处，数名信徒瞬间被腰斩，他紧随阿璃冲至阵前！
“保护太后！”阿璃一刀劈向守在阵边的两名祭司，刀锋直取他们的咽喉。
那两人还在念诵咒文，根本来不及躲闪，头颅便滚落在地。
苏砚则直取姚知福，剑尖直指他的心口。
他曾研读过邪术典籍，这类借神之力的邪术，心口正是力量中枢，也是最大破绽！
姚知福却突然狞笑起来，不闪不避，反而将法杖往地上一顿，嘶哑的嘶吼震得人耳膜发疼：“请神降世！”
轰——！
整个血色阵法骤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地面剧烈震动，连广场周围的石柱都开始簌簌掉灰，碎石砸在地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那尊邪神像的六只眼睛，竟同时亮起猩红的光芒，像是有活物在里面转动！
一股阴冷、暴戾、满是毁灭气息的力量骤然降临，狂风卷着这股气息吹过，所有人的衣袍都被掀得猎猎作响，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所有信徒同时发出非人的嚎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膨胀，皮肤裂开一道道血口，指甲变得又长又尖，模样越发恐怖，活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苏砚脸色剧变：“他强行引动了部分邪神之力！快退！”
可已来不及了！
姚知福狂笑着，周身泛起黑红交织的气息，那气息像活蛇般缠绕着他，他的力量瞬间暴涨了数倍。
他反手一掌拍出，掌风带着浓烈的腥气，竟将苏砚震退数步，苏砚的衣袖被掌风扫过，瞬间化为灰烬，地面上还留下一道漆黑的痕迹，那是邪力腐蚀的印记。
紧接着，姚知福枯爪般的手直取阿璃，指尖还泛着黑芒！
阿璃举刀硬挡！
铛！
巨力传来的瞬间，钻心的疼从虎口蔓延至手臂，她的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流下，在刀身上蜿蜒成红色的纹路。
鎏金长刀险些脱手，她整个人被震得气血翻涌，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
好可怕的力量！
“蝼蚁！受死！”姚知福面目扭曲，眼中满是猩红，再次扑来，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苏砚强压下胸口的滞闷，剑诀一引，口中念念有词，清光再次腾起，如同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斩向姚知福周身的黑红气息——道术对邪法！
清光撞上黑红气息的瞬间，刺耳的尖啸刺破耳膜，空气中炸开一股焦糊的腥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灼烧。
阿璃趁机扶着太后后退，将人护在自己身后，目光死死盯着战局。
太后的手臂还在流血，脸色苍白如纸，却强撑着没倒下。
姚知福被苏砚缠住，怒喝连连，邪法源源不断地从法杖中涌出，黑红气息越来越浓，竟渐渐压制住了苏砚的清光。
苏砚的额角渗出冷汗，清光的亮度也越来越暗。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邪力反噬！
必须毁掉那邪神像！
阿璃的目光飞快扫过场中，突然落在了被击飞的冯异身上。
他正挣扎着爬起，手中紧紧攥着一枚金吾卫专用的轰天雷，那是他从战死的士兵身上捡来的，引信还露在外面。
“冯将军！炸了那邪神像！”阿璃的声音穿透厮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冯异闻言，眼中爆起最后一丝光。
他毫不犹豫地扯掉轰天雷的引信，火星“滋滋”燃起，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轰天雷猛地向邪神像掷去！
“不！”姚知福惊怒欲狂，想挣脱苏砚去拦，可苏砚早已看穿他的意图，剑势再快三分，剑气直逼他的面门，死死缠住他的动作！
黑衣甲士也已弃了弩机，拔刀冲上来，用身体挡住试图去拦轰天雷的信徒，刀刃与利爪碰撞的脆响不绝于耳。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掀翻了烟尘，碎石和黑石像块飞溅，砸倒了好几名信徒。
邪神像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头颅滚落在地，六只猩红的眼睛渐渐失去光芒。
血色阵法的红光瞬间黯淡下去，纹路中的光芒像烛火般熄灭；那些扭曲膨胀的信徒，也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软软地瘫倒在地，再也没了气息，身体还在慢慢恢复原状。
姚知福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周身的黑红气息瞬间消散，气息骤降，脚步踉跄着几乎站不稳。
“趁现在！”苏砚厉喝，剑光暴涨，清光再次变得耀眼，直刺姚知福心口。
阿璃也同时挥刀，鎏金长刀带着破风的弧光，斩向姚知福的脖颈，绝不能给他再引动邪术的机会！
姚知福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只剩绝望的疯狂。
他突然不闪不避，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淬毒的匕首，匕首尖端泛着幽蓝的光，他狠狠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心口，嘶声嘶吼着诅咒：“以我之魂，咒尔等…永世不得超生！！”
匕首入体，黑血喷涌而出，溅在地上的瞬间，便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发出“滋滋”的声响。
姚知福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眼中的猩红光芒渐渐黯淡，最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四肢僵硬，再也没了动静。
一切戛然而止。
广场上一片死寂，唯有风声呜咽着掠过，卷起地上的烟尘和血迹，打在石柱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阿璃拄着长刀，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她看着姚知福的尸体，还有些难以置信。
这祸国殃民的巨奸，这掀起无数风浪的罪魁祸首，就这么死了？
苏砚走上前，探了探姚知福的鼻息，又查看了他心口的伤口，指尖碰到黑血时，还微微皱了皱眉。
他面色凝重地摇头：“魂飞魄散，死透了。但他临死前的诅咒，带着邪神之力，不可不防。”
阿璃松了口气，急忙转身去看太后。
太后的手臂还在流血，却已镇定下来，正用手帕死死按压着伤口，手帕很快被染红。
“太后…”阿璃跪倒在地，声音带着一丝后怕，“臣等救驾来迟，让您受惊了…”
太后虚弱地摆摆手，示意她起身，声音有些沙哑：“起来…你…做得很好…”
她的目光望向远处渐渐平息战火的皇城，眼中满是担忧，声音发颤，“太子…太子可安好？”
“太子殿下安然无恙，”阿璃连忙答道，“苏先生早已安排人将殿下护送去安全地方，此刻应已脱离危险。”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又看向苏砚，目光复杂。
有感激，有愧疚，还有几分说不清的感慨：“苏…苏卿，多年不见…辛苦你了…”
苏砚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平静：“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这时，张猛、秦虎、柳彦舟等人也率军赶到，马蹄声和脚步声打破了短暂的死寂。
他们看到广场上的惨状：遍地尸体、破碎的邪神像、还有姚知福的尸体，皆是骇然。
谁也没想到，姚知福竟会疯狂到用邪术血祭，甚至不惜引动邪神之力。
冯异被士兵小心翼翼地抬了下去，太医正早已赶到，立刻为他诊治。
万幸的是，他虽重伤，却并未伤及心脉，只是失血过多，还有得救。
阿璃正欲下令清理太庙，安抚宫中众人，那名之前报信的金吾卫却又连滚带爬地冲来。
他的膝盖还沾着血污，衣袍被划开好几道口子，脸色比之前还要惊恐，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大都护！苏先生！不好了！陛下…陛下驾崩了！而且…而且玉玺不见了！还有…我们在姚知福的书房发现了密道，直通城外！里面…里面全是突厥神雕卫的尸体！”
他咽了口唾沫，双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封染血的密信，奉上：“还有这封信！是姚知福写给突厥左贤王的！信上说…姚知福已经找到‘龙脉之秘’，要邀左贤王一起…一起谋夺天下啊！”
龙脉之秘？突厥左贤王？！
阿璃与苏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不安。
姚知福的野心，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大，他背后，竟还勾连着突厥！
风突然变厉，卷着地上的血珠打在石柱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阿璃握紧了手中的鎏金长刀，指节泛白，掌心的汗水混着血黏在刀柄上。
她突然明白，之前的厮杀，不过是序幕。
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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