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怕死，敢赴死者，皆可入我玄甲大营！”
龙晨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在京都城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个招兵标准，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时间，整个京都的茶馆酒楼，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全都从“赵无忌被斩”，转移到了“玄甲卫招兵”之上。
“听说了吗？新晋的玄甲侯爷要招兵了！”
“这谁不知道啊！告示都贴满城了！可你看那标准，‘不怕死，敢赴死者’，这叫什么话？这是在招兵，还是在招敢死队啊？”
“我看啊，这位小侯爷还是太年轻了。兵者，国之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不问出身，不问过往，那招进来的，还不都是些地痞流氓，杀人悍匪？这哪是军队，分明就是个土匪窝子！”
一名自诩懂些兵法的酸腐书生，摇着扇子，一脸不屑地高谈阔论。
“说的是啊！我听说，昨天告示一贴出去，去报名的，除了些活不下去的流民，就是刚从大牢里放出来的囚犯！这叫什么事儿啊！”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现在谁敢说玄甲侯爷的不是？京兆府王大人的下场你没看见？”
议论声此起彼伏，嘲讽者有之，质疑者有之，担忧者亦有之。
“囚犯军”、“流氓营”、“京都第一烂军”……
各种各样难听的绰号，被安在了尚未成型的新玄甲卫头上。
太师府。
赵千秋听着心腹的汇报，那张阴沉了半个多月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冷笑。
“愚蠢！狂妄！”
他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竖子终究是竖子，侥幸赢了一局，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治军如治国，讲究的是根正苗红，令行禁止。他倒好，弄一群亡命之徒，他以为他是谁？太祖皇帝再世吗？”
“看着吧，用不了三个月，这支所谓的‘新玄甲卫’，不用我们动手，自己就会从内部烂掉，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到那时，老夫只需在朝堂上轻轻一推，就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
对于外界的种种非议，龙晨置若罔闻。
他回到镇国府后，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他面前，摆着一张巨大的京都堪舆图。
而他的第一站，并没有选在什么兵营，或是校场。
而是——
天牢。
大乾王朝防卫最森严，关押着最穷凶极恶之徒的人间地狱。
当龙晨拄着拐杖，在魏战和一队玄甲亲兵的护卫下，出现在天牢门口时，天牢的典狱长吓得腿都软了。
“下……下官参见玄甲侯爷！”
这位平日里作威作福，连王公贵族都不放在眼里的天牢之主，此刻点头哈腰，活像一条见了主人的哈巴狗。
“本侯要提人。”龙晨开门见山。
“侯爷您说！您要谁，下官就是掘地三尺，也给您提出来！”
龙晨递过去一份名单。
典狱长接过来一看，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比哭还难看的惊骇。
“侯……侯爷，这……这万万不可啊！”
“这名单上的人，那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每一个手上，都至少背着十几条人命！他们……”
“本侯说，提人。”龙晨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缓缓抬起眼，看了典狱长一眼。
那典狱长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杀气，瞬间将自己笼罩，仿佛只要自己再多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就会人头落地。
他哪还敢有半分犹豫，连滚带爬地就去提人了。
很快，名单上的十二个人，被带到了天牢最深处的审讯室。
这十二个人，一个个披头散发，身上穿着囚服，手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但眼神却无一例外，都充满了桀骜不驯的凶光，像是一群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们中有的是横行一方的江洋大盗，有的是快意恩仇的独行杀手，还有的是因为触犯军法而被判死刑的边军悍将。
相同的是，他们都是即将被问斩的死囚。
“听说，你们想活？”
龙晨拄着拐杖，缓缓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平静地，一个个扫过。
一名身材魁梧如铁塔，脸上有一道恐怖刀疤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声音嘶哑。
“小子，你就是那个什么玄甲侯？怎么，想招我们给你卖命？你出得起价钱吗？”
这汉子，绰号“屠夫”，曾是北境边军的一名都尉，因为屠戮降卒而被判死刑，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龙晨笑了。
“价钱？”
“我给你们的，是命。”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极具诱惑力。
“只要你们点头，从今天起，你们就不再是死囚。”
“你们，是我玄甲卫的兵。”
“你们以前犯下的所有罪，一笔勾销。你们的家人，也会得到一笔足以让他们衣食无忧的安家费。”
“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龙晨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火焰。
“跟着我，杀人。”
“杀该杀之人。”
“杀尽天下不平事！”
“事成之后，你们可以选择解甲归田，拿着足够你们挥霍三辈子的赏钱，去做个富家翁。”
“也可以选择，留在我玄甲卫，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如何？”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死囚，都呼吸急促，眼中爆发出对“生”的渴望。
但他们都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活的人，没人是傻子。
那个叫屠夫的汉子，冷笑一声。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我们凭什么信你？”
“就凭这个。”
龙晨没有多言，只是将一块玄黑色的铁券，放在了桌子上。
【玄甲镇国令】！
虽然这些死囚不认得上面的字，但那股扑面而来的，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的铁血煞气，却让他们这些在尸山血海里打过滚的人，心神剧震！
他们知道，这东西，做不了假！
“我，龙晨，以我龙家三代忠烈的名义起誓。”
“今日所言，字字属实。”
“若有半句虚言，叫我死后，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龙晨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那名叫屠夫的汉子，死死地盯着龙晨的眼睛，看了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
他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丝一毫的虚伪和闪躲。
但他失败了。
那双眼睛，清澈，坦荡，却又深邃得，像是一片无尽的星空。
终于。
屠夫深吸一口气，猛地单膝跪地，沉重的镣铐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低下了那颗从未对任何人低下的，高傲的头颅。
“屠九，愿为侯爷，效死！”
有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人再无犹豫，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愿为侯爷，效死！”
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在阴暗潮湿的天牢里，回荡不休！
他们跪的，不是权势。
他们跪的，是一个希望。
一个能让他们重新活一次，活得像个人一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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