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樊楼。
京城最大的酒楼。
一楼大堂里人声鼎沸，各色人等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来来来，诸位听我说个新鲜事儿！”
角落里，一个穿着半旧蓝衫的说书人拍了拍惊堂木，声音立刻压过了周围的喧哗。
酒客们纷纷转头看过来。
“这话还得从前些日子说起。咱大宋有个青石县，那县令姓苏，年纪轻轻，却会一身惊天动地的妖法！”
“什么妖法？”有人起哄。
说书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他能点石成金！”
“切——”酒客们发出嘘声。
“诸位莫急。”说书人继续道，“那苏县令用一种黄泥，加上水一搅和，往木框子里一倒，第二天就变成了比青石还硬的石板！用这石板修路，马车走在上面，连个颠簸都没有！”
“胡说八道！”一个穿着绸衫的商人摇头，“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哪见过这种东西？”
“就是，这说书的怕是喝多了。”
说书人也不恼，反而笑了：“诸位不信？那我再说说。那青石县还有三层高的楼房，家家户户都住得起！窗户上镶的不是窗纸，是透明的琉璃！”
这下连角落里打盹的老者都睁开了眼。
“琉璃？那玩意儿贵得要命，普通百姓怎么用得起？”
“所以说是妖法嘛！”说书人拍了拍桌子，“那苏县令还能让水自己往高处流，带动大石头转圈磨面。一天磨的粮食，抵得上十个壮汉磨一个月的！”
酒楼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也太离谱了。”
“我看是那县令骗了朝廷，虚报政绩。”
“说不定是边地官员串通好的，专门糊弄陛下。”
二楼雅间里，几个穿着官服的年轻士子正在喝酒。
“你们听楼下那说书的瞎扯什么呢？”一个圆脸士子笑道。
“什么点石成金，水往高处流，简直荒唐。”另一个瘦高个摇头，“这种话也就骗骗市井小民。”
“不过……”坐在窗边的士子突然开口，
“我前两天在吏部当值，听到几个老大人在议论，说陛下微服出访，去的就是这个青石县。”
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真的假的？”
“陛下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窗边的士子压低声音：“我也是偷听到的。据说陛下在那里待了好几天，回来后就召集枢密院、三司、御史台开会。”
“开会？为了一个县城？”圆脸士子不信。
“谁知道呢。”窗边士子端起酒杯，“不过听说朝堂上吵得很凶，范相和吕相差点打起来。”
“为什么？”
“好像就是为了那个青石县的事。”
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时，楼下又传来说书人的声音。
“诸位可知，那青石县还有个更厉害的！他们那里的百姓，每天能赚二十文钱！”
“二十文？！”
酒楼里瞬间炸开了锅。
“骗人的吧？我在京城做小工，一天也就十文。”
“就是，边地那种穷地方，怎么可能给这么高的工钱？”
说书人得意地笑了：“所以说是妖法嘛！那苏县令还发明了一种券，叫什么建设券，拿着这券就能换粮食、换房子！”
“这不就是私发钱钞吗？”
“对啊，这可是大罪！”
二楼雅间里，几个士子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私发钱钞……”圆脸士子皱眉，“这可不是小事。”
“难怪朝堂上吵得凶。”瘦高个放下酒杯，“这要是真的，那个苏县令怕是要掉脑袋了。”
窗边的士子却若有所思：“可陛下既然知道了，为什么没有下旨问罪？”
这个问题让其他人都愣住了。
“对啊，按理说早该派人拿下他了。”
“莫非……”圆脸士子犹豫道，“陛下认可他的做法？”
“怎么可能！”瘦高个立刻反驳，“私发钱钞是谋逆大罪，陛下怎么会认可？”
几个人陷入沉默。
这时，楼下又传来一阵哄笑声。
“说书的，你编得也太离谱了！”
“就是，什么三层高楼，什么琉璃窗户，你怎么不说那里的百姓都成仙了？”
说书人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诸位不信也罢，反正过不了多久，那苏县令就要进京了。到时候诸位亲眼看看，是真是假，不就知道了？”
“进京？”
“什么时候？”
“听说很快了。”说书人神秘兮兮地说，
酒楼里的议论声更大了。
“真的假的？”
“陛下召他进京，是要封赏还是问罪？”
“依我看，八成是问罪。”
二楼雅间里，窗边的士子突然站起身。
“我得回去一趟。”
“怎么了？”
“我要去查查，这个青石县到底在哪里。”士子说着就往外走，“还有那个苏县令，到底是什么来头。”
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也纷纷起身。
“我也去。”
“一起。”
樊楼外，夜色渐浓。
街道上依然热闹，各种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卖糖葫芦嘞——”
“热包子，刚出笼的热包子——”
几个士子走在街上，脑子里都在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些传闻。
“你们说，那些传闻有几分真？”圆脸士子问。
“我看最多三分。”瘦高个摇头，“肯定是说书的添油加醋了。”
窗边的士子却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他心里有种预感，这个青石县，还有那个叫苏云的县令，恐怕要在京城掀起一场大风暴。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处。
国子监。
几个年轻的太学生正聚在一起，讨论着白天听到的传闻。
“什么点石成金，简直胡说八道。”一个穿着青衫的学生不屑地说，“这种话也就骗骗那些没读过书的泥腿子。”
“就是。”另一个学生附和，“圣人说过，怪力乱神不可信。那个苏县令八成是个骗子。”
“可我听说，范相在朝堂上力挺他。”
“范相？”青衫学生愣了一下，“范希文先生怎么会支持这种人？”
“谁知道呢。”
几个学生又议论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着头散去。
在他们看来，那些传闻不过是市井谣言，不值一提。
但在京城的某些角落里，已经有人开始暗中打听青石县的具体位置。
有人想去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有人想去验证那些传闻的真假。
还有人，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在朝堂上做文章。
夜色中，汴京城依然灯火通明。
而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一场关于青石县、关于苏云、关于大宋未来的争论，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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