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的北京秋夜，巷弄里的路灯昏黄如豆，将周大生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揣着从空间里取出的三斤野猪肉和两瓶粮食酒，脚步轻快地拐进王淑芬家所在的胡同——算算日子，确实有阵子没来看林雪了，心里总惦记着这丫头。
推开四合院的木门，“吱呀”一声打破了夜的静谧。屋里没点灯，只有月光透过窗纸洒进些许清辉，隐约能看到林雪和王淑芬坐在炕沿上，两人的肩膀都微微耸动着，像是在低声啜泣。
“阿姨？林雪？”周大生心里一紧，快步走进屋，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点灯。煤油灯亮起的瞬间，他看清了母女俩的模样：林雪眼睛红肿得像核桃，鼻尖通红，眼泪还挂在脸颊上；王淑芬用手帕捂着嘴，肩膀颤抖，眼角的泪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大生哥，你来了。”林雪哽咽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王淑芬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情绪，抹了把眼泪：“大生啊，让你见笑了。”
周大生搬了个凳子坐在炕边，眉头紧锁：“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娘俩怎么哭成这样？”
他话音刚落，林雪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趴在王淑芬怀里抽噎着：“娘，我害怕……”
王淑芬抱着女儿，眼圈又红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悲痛：“大生，有件事，我和林雪今天才知道……她爹，两年前就没了。”
“什么？”周大生猛地站起身，一脸难以置信，“阿姨，您不是一直说，林叔叔在外地出差吗？之前林雪写信，不还收到回信了吗？”
“那些都是假的。”王淑芬摇着头，泪水再次滑落，“他两年前在单位突发重病，没等我们赶过去，就……就走了。他的老同事怕我们娘俩受不了，就一直瞒着，每次回信都是他们模仿他的笔迹写的，就连工资，也是同事们悄悄帮我们代领的。”
林雪抬起哭花的脸，哽咽着补充：“今天下午，爹的老同事突然来家里，把爹的遗物和遗书交给了我们。他说，我前阵子写了信，说要跟你商量婚事，让爹回来一趟，他们实在瞒不下去了……”
周大生看着母女俩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又酸又沉。他没想到，这母女俩竟然一直活在谎言里，独自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
“傻丫头，别哭了。”周大生伸手轻轻拍了拍林雪的后背，又看向王淑芬，“阿姨，您也别太伤心了，身体要紧。”
王淑芬摇摇头，泪水止不住地流：“我怎么能不伤心啊？他走得那么突然，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些年，我总盼着他能回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周大生看着桌上空荡荡的，心里一动：“阿姨，林雪，你们肯定还没吃饭吧？我带来了野猪肉，今天我来做饭，咱们吃饱了，有什么事慢慢说。”
不等母女俩回应，他就转身走进厨房。生火、洗菜、切肉，动作麻利地忙活起来。野猪肉的香气渐渐弥漫在屋里，冲淡了些许悲伤的气氛。林雪擦干眼泪，起身走进厨房帮忙烧火，王淑芬也跟着过来打下手，三人默契地没有再提伤心事，厨房里只剩下切菜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晚饭做好了，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两个清炒青菜，还有一锅热腾腾的玉米粥。周大生给母女俩各盛了一碗粥，又夹了几块红烧肉：“多吃点，补充点体力。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得先把身体照顾好。”
王淑芬和林雪拿起筷子，勉强吃了几口，却没什么胃口。周大生看着她们，心里暗暗着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晚上，周大生和林雪躺在里屋的炕上，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炕上，一片清辉。林雪依偎在他怀里，声音轻轻的，还带着哭腔：“大生哥，我爹的遗书里说，让我好好照顾娘，找个靠谱的人过日子。可现在……我娘她这个样子，我真怕她撑不下去。”
周大生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别担心，有我呢。以后我会多来陪陪你们，咱们一起照顾阿姨。”
“还有我们的婚事。”林雪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满是迷茫，“我爹刚去世，按规矩，婚期得延后吧？我娘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心思操心婚事。”
“嗯，婚期延后。”周大生点点头，语气坚定，“婚事什么时候办都可以，但阿姨的身体最重要。你放心，我会好好劝劝她，让她振作起来。”
林雪点点头，紧紧抱住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等林雪睡着后，周大生轻手轻脚地来到外屋。王淑芬还没睡，坐在炕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眉头紧紧皱着，脸色苍白得吓人。
“阿姨。”周大生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放得很轻。
王淑芬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没有说话。
周大生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里心疼极了。他搜肠刮肚地想了许多安慰的话：“阿姨，我知道您现在心里难受，可人死不能复生，您再怎么伤心，林叔叔也回不来了。您还有林雪，还有我，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照顾您，您可不能垮啊。”
“林叔叔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您和林雪能好好过日子，而不是一直沉浸在悲伤里。”他继续说着，“您得振作起来，为了林雪，也为了您自己。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您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尽力帮忙。”
可不管他说什么，王淑芬都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神依旧空洞，眉头也没有丝毫舒展。
周大生急得抓耳挠腮，看着她苍白的脸，想起之前两人一次醉酒后发生的意外，心里一横，猛地伸出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王淑芬身体一僵，眼睛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周大生吻得很轻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心疼。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原本紧绷的肩膀也垮了下去，眼角的泪水再次滑落，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周大生才松开她。王淑芬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空洞，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眉头也微微舒展开来。
第二天一早，周大生醒来时，看到王淑芬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做饭。她的脸色红润了不少，眼神也亮了许多，虽然依旧没怎么说话，但比起昨晚的死气沉沉，已经好了太多。
林雪也醒了，看到母亲的变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三人洗漱完，坐在桌前吃早餐，气氛变得温馨起来。没有太多的话语，却彼此心照不宣。
吃完早餐，周大生拿起公文包：“阿姨，林雪，我去上班了。晚上我再来给你们做饭。”
“嗯，路上小心。”王淑芬开口说道，声音虽然还有些轻柔，却带着一丝暖意。
林雪也点点头：“大生哥，再见。”
周大生笑着摆摆手，转身走出院门。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心里想着，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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