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总长府，汤绍安坐在办公桌前，听着陈连升一如既往晨间汇报。
“总长，昨日下午，台岛治安部已正式对‘103事件’结案。涉案警员行为被定性为‘制止暴乱’，予以解禁并恢复职务。十三名身亡日裔被认定为暴力抗法，定性为暴徒。此公告引发部分日裔激进分子聚集抗议，治安部长林木三果断下令，逮捕了其中三十一名带头闹事者，目前均以‘扰乱公共秩序罪’、‘煽动暴力罪’及‘非法集会罪’暂行扣押，后续将依据《琼州治安管理律》提起公诉。”
“嗯。”汤绍安微微颔首，对林木三的坚决执行表示满意。
乱世用重典，非常时期，对试图挑战治权的行为绝不能心慈手软，特别是那帮日裔分子，得让他们清楚谁是大小王？
陈连升继续汇报道：“另一件事，昨日傍晚六时许，朝鲜流亡人士李埈镕在其位寓所附近街道，遭不明身份枪手袭击。据现场报告，凶手使用两支日制‘二十六年式’转轮手枪作案。当时，治安部巡逻警队恰在附近，闻声赶到并及时介入。两名枪手拒捕，并与警方发生激烈枪战，后被支援警力合力击毙。初步调查显示，凶手为日裔身份，动机可能与李埈镕在琼日谈判中出证指控日方在朝鲜暴行有关。治安部正在对凶手背景及可能存在的同伙进行深入调查。”
“警察有没有伤亡？”汤绍安关切地问。
“警方无人受伤，治安部已着手拟定对相关警员的嘉奖通报。稍迟些时候，鸡盼大使已紧急约见我外事部门，强调此次袭击事件与日方无关。”
“你去一趟外事部门，就此事向日方提出严正抗议和强烈谴责。强调在我琼州地界，发生此等针对重要人士的恶性袭击事件，日方负有不可推卸的管理责任，要求日方彻查其侨民中是否存在更多极端分子，并采取有效措施，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汤绍安的意图很明确，既然死无对证，岂不是更好，这口黑锅，鸡盼方面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明白。”陈连升心领神会，在本子上记下总长批示。
“李埈镕身中三枪，一枪在左肩，一枪在右臂，最后一枪命中其胯下，虽经抢救已无生命危险，但很可能永久丧失生育能力。他苏醒后，已通过渠道向我方紧急寻求庇护。此外，部分在琼朝鲜流亡团体约200人，已向治安部提交申请，要求在日方使馆前举行抗议示威。”
“批准！”汤绍安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让这200人去鸡盼使馆前闹一闹也好，闹得动静越大，越能给桂太郎内阁压力，给鸡盼的陆军添筹码。
陈连升接着道：“今日早间，鸡盼国内的《朝日新闻》、《东京日日新闻》等主要报刊均在头版报道了‘103事件’结案，以及李埈镕遇袭事件。关于李埈镕遇袭，部分鸡盼民众和激进团体在舆论中竟称两名毙命枪手为‘国士’、‘义士’，认为其行为大快人心，并对其外务省急忙撇清关系表示不满。加之‘103事件’中，我方强硬态度与日方仅限于抗议的回应，形成鲜明对比，鸡盼民间对其外务省的对琼软弱外交，不满情绪持续发酵。”
“国士？义士？”汤绍安听完，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有人生怕沾着屎，有人上赶着背黑锅，这种局面，比汤绍安预想的还要理想。
“还有，北方兵部通过正式渠道，向我方递交了两艘‘海口级’改进型巡洋舰的采购意向书。周学熙部长询问，应当如何处置？”
汤绍安身体微微后靠，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通过“战略支援科”的情报，汤绍安对几天前发生在清廷内那场关于“购舰”还是“修园”的争论了然于胸。
实则这场争论的关键是清廷对琼州的态度为何？
庆王是老佛爷的心腹，代表了默许琼州的独特地位。
另一波人以肃亲王、恭亲王为代表的主张对琼州提防为主。
把和琼州独有的沟通渠道给庆王，就等于帮助庆王在清廷内部确立了与琼州交涉的不可替代性。
只要维系好庆王这条线，将来无论是对付清廷里的顽固派，还是缓和与清廷的关系，亦或是获取高层情报，都有莫大好处。
区区40万两银子，英镑不到，不过20几门57mm炮的事，一场很划算的买卖。
沉思片刻，汤绍安做出了清晰的指示：“回复周部长，要是北方兵部正式递交采购合同，则按市场原价售卖，一分不让，但要是庆亲王本人，或通过他掌控的总理衙门渠道前来接洽，则给予每艘巡洋舰九折优惠。另外，通过私下渠道告诉庆王，此番交易，他可从中获得每艘船十万两银子的‘经办酬劳’。”
汤绍安之所以这么做，是想明明白白的告诉清廷内部，琼州只认庆王，其他人一概不理。
陈连升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汤绍安这番吩咐的用意。
“是，我立刻将您的意思转达给周部长。”陈连升记下这条特殊的批示。
处理完这几件要务，陈连升提到了另一件事：“总长，关于您昨日吩咐在陆军大学、海军大学寻找从事飞机研究的人才一事，目前尚无合适人选。不过，在船舶设计院那边，魏总师倒是推荐了三个年轻人，名叫冯如、谭根、厉汝燕。”
说着，陈连升递上了三份人事档案。
汤绍安接过仔细翻阅查看。
资料显示，这三人都是赵启明在驻欧时，凭招揽回国的技术人才，因暂无明确项目，暂时被编入了魏瀚的战列舰设计团队进行学习和适应。
冯如，迈瑞肯麻省理工学院，机械工程系，飞艇技术方向研究，赵启明在波士顿接触到了冯如关于“比空气重飞行器”的论文，深为赞赏，因而进行招揽。
谭根，英格丽帝国理工学院，船舶工程系，主攻流体力学，研究方向为水翼原理，赵启明在此发现其才能，并进行招募。
厉汝燕，弗兰西巴黎综合理工大学，主攻结构力学与内燃机技术，专注于轻质高强材料研究，如铝合金应用，赵启明在巴黎通过学术会议结识，并招募回琼州。
资料还附了一份三人联署的论文，名字叫《关于在战列舰舷侧加装可拆卸滑轨以辅助飞行器起飞的初步构想》。
论文中提到，当前战列舰设计一味追求侧舷装甲和巨炮，却忽视了对头顶的防御。
因此，他们三人大胆提出，可以利用未来战列舰巨大的舰体和长度，在两侧舷外各设计一条可拆卸的轻型滑轨。
海战时，可先利用滑轨弹射搭载炸弹的飞行器升空，对敌舰发动俯冲攻击，扰乱其阵型甚至直接毁伤其上层建筑。
待飞行器放飞后，可迅速拆除滑轨，战舰即可投入常规炮战。
“嚯！”汤绍安看的神采飞扬，不禁爆呼一声，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这三个年轻人的想法，虽然粗糙，但这天马行空的构思，不就是航空母舰的雏形吗？
汤绍安立即下达指示，道：“陈连升，你待会亲自去一趟船舶设计院，找魏总师沟通，将冯如、谭根、厉汝燕三人从战列舰设计团队中独立出来，成立‘飞行器研究小组’，行政上暂时挂在陆军名下。另外告诉三人，现阶段不要好高骛远，先把研究重心放在陆地起降，飞行稳定性和可控性上。人员，场地随他们挑，不受限制，研发经费，先从陆军账户划拨。你再去跟陆军那边通知一下，把军武临时会展按照这三人的要求进行改建，作为‘飞行器研究小组’驻扎基地，保密程度最高，并让陆军在经费上全力支持，一路开绿灯！”
陈连升立刻应道：“明白，我下午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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