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州的冬日，阳光像是被稀释过的金色蜜糖，透过稀疏的云层，慵懒地洒在这座城市的街巷楼宇之间，带来一股久违的暖意。
街道上的积雪大多消融，只在背阴的墙角或绿化带的根部残留着些许污浊的冰。空气清冽，带着冬天特有的干净味道。
中心商业区人头攒动，似乎大家都想抓住这难得的晴日出来走走。
商铺橱窗擦得锃亮，里面陈列的商品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新年的促销标语，营造着持续的消费热情。
孟余安和何亦瑶并肩走在吕州中心商业区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今天终于难得清闲一下。”何亦瑶踩着棕色的小皮靴，快走两步，领先孟余安一个身位。双手高高举起，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何亦瑶转过身，倒走了两步，小声跟旁边的孟余安说道：
“说起来还得谢谢那位来调研的大领导，那阵仗可真不小。要不是他来了，美食城那边为了形象，给我们这些寒假工临时放了两天假，我今天还得穿着围裙在那摇奶茶呢。”
何亦瑶声音俏皮，带着初入社会打工人独有的解脱感。
孟余安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题。他从姚凌川那边已经知道，今天来吕州调研的就是他老爹。
孟余安温和的对着旁边的女孩说道：“能休息两天也幸好的，看你之前也挺累的。”
“还好啦。”何亦瑶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这是之前韩若雪阿姨托孟余安带给她的。
“说起来，真的要谢谢阿姨，围巾和帽子都很暖和。”
她这次出来逛街，主要目的就是想用自己打工赚来的钱，给韩若雪挑选一份回礼：“我想给阿姨买份礼物，表达一下心意，就是不知道买什么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郑重，仿佛给韩若雪挑选礼物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孟余安看着身旁女孩认真的侧脸，心中微动。他没想到母亲一时的善意，会被她记在心里。
“我妈她……不太在意这些形式，你有这份心她就很高兴了。”孟余安放慢脚步，试图劝阻。觉得她打工辛苦，不必破费。
何亦瑶摇摇头，她那江南水乡韵味的嗓音里，透露着一股温婉的倔强：“那不行的，阿姨的心意那么贵重，我一定要表示的，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其实，我来做寒假工，除了赚生活费，也是想攒点钱给阿姨买件像样的礼物。”
孟余安闻言，不再多说：“那好吧，我陪你逛逛。不过我对吕州现在的商场不太熟，只记得以前……”
他环顾四周，现代化的商业综合体鳞次栉比，与他记忆中的模样相去甚远。他抬起手，指向远处一个大型购物中心的方向，语气带着些许回忆：
“那边，以前好像不是商场，是一片老居民区，青砖灰瓦的，房子挨得很近。巷子口好像还有个不大的池塘，夏天能听到蛙声，水也不算太干净，但总有小孩在边上玩。”
何亦瑶好奇地眨眨眼：“你以前来过吕州？听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孟余安点点头：“嗯，很小的时候待过一段时间，我爸那时在这里工作。”
他没有细说父亲的具体职务，只是含糊地带过：“所以对吕州老城这边还有点模糊的印象，感觉变化挺大的，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何亦瑶并未深究，只当是寻常的工作调动，注意力很快又被一家主打丝绸制品的店铺吸引。
“我们去看看丝巾吧？吕州的丝巾很出名，工艺很好。而且丝巾很实用，搭配好了又能提升气质，感觉很适合阿姨。”
孟余安点点头，虽然老妈不怎么带这些配饰，不过家中总是备着一些。
两人在商业区逛了将近两个小时，孟余安耐心地陪着何亦瑶挑选、比较。
孟余安凭借对母亲品味和喜好的了解，不时给出自己的建议：“这个颜色可能有点太鲜艳了，我妈更喜欢素雅一点的。”
“这个款式……好像不太适合她的年纪，略显花哨了。”
“嗯，这个材质摸起来不错，但花纹有点繁复。”
何亦瑶总是很认真地听取他的意见，但每一次，她都觉得离完美还差一点点，想要找到那件最合适、最能表达她心意的礼物。
“再看看吧，一定要找到最合适的。”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照在两人身上，气氛融洽而温暖。
就在何亦瑶拿着两条风格不同的丝巾犹豫不决时，孟余安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姚凌川。
“喂，姚哥。”
姚凌川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余安，你在哪儿呢？老板这边工作结束了，让你过来一起吃饭，然后我们就直接回京州了。你妈妈那边来电话，说过两天就过来，老板让你早点回去。”
孟余安愣了一下，没想到父亲的调研结束的这么快，昨天还说调研两天的。
他看了一眼身旁还在认真比对丝巾的何亦瑶，心里有些歉意。
“好，我知道了姚哥，你把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孟余安带着歉意对何亦瑶说：“不好意思，亦瑶，我家里有点事，我爸叫我回去一趟，不能陪你继续逛了。”
孟余安语气顿了顿，补充说道：“过两天我妈要过来，需要提前回去准备一下。”
何亦瑶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很理解地点点头：“没事没事，你快去吧，别让家人等。我再自己看看，一定要给阿姨挑到合适的礼物！”
“那你慢慢挑，注意安全，回到宿舍跟我说一声。”孟余安叮嘱道。
“嗯，知道了，你快去吧。”何亦瑶朝他挥挥手。
孟余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转身出门，汇入人流当中。
孟余安离开后，何亦瑶又独自在商业区逛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一家精品店看中了一条淡雅的真丝印花方巾，无论是质地、花色，都让她觉得配得上韩若雪那份温柔又高雅的气质。
虽然价格几乎花光了她这个寒假打工攒下的大部分积蓄，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待店家包装好礼物，何亦瑶心里充满了满足和期待。
她看了看时间，已是傍晚时分，天色开始暗沉下来。
她打算坐公交车返回美食城给提供的宿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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