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辰也懒得往回走了，在手机软件里找着适合自己入住标准的酒店，反而，并没有留意到郑森给谁打了电话。
片刻之后，郑森挂掉电话，呲着大牙笑道：“沈——老大，哥们儿，今儿仗义一把，找人把你捎带回去。”
沈冰辰“切”了一声，好言劝道：“老郑，都这么晚了。折腾人家干嘛啊。这附近有家酒店准五星，走过去十来分钟，咱俩慢慢走过去，当醒酒了。”
“真不行了。”郑森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我现在瞅啥都迷糊。”说着就想往台阶上坐。
沈冰辰一把拽住郑森，“不能坐地上。好好站着，我陪你等。”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辆奔驰SUV停在两人跟前。
车门开启处，一身运动服的江燃跳了下来。
他匆匆看了沈冰辰一眼，“沈哥，你们俩没事儿吧。”
“嗯，老郑有点挺不住了。这附近有一家准五星的酒店，送我们过去吧。”沈冰辰一边撑着摇摇欲坠的郑森，一边对江燃说。
“郑哥家离这儿最多十五分钟车程，还是送他回家吧，他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稳。”江燃想也没想，冲口而出。
沈冰辰一愣，随即点头，“行，你帮我把他弄车上。”
两人合力把郑森塞到后座，随后，沈冰辰也钻进后座。
江燃启动车子，从后视镜里时不时的看沈冰辰一眼，两人谁也没主动开口。
到郑森家楼下，江燃让沈冰辰在车里等他，而他则是半拖半架地把郑森送了回去。
后座上的沈冰辰降下一小截儿车窗，微凉的夜风带走了车内浓重的酒味儿，寂静的院区里，几盏景观灯微弱地亮着。斜靠在窗边的沈冰辰不知不觉合起了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高挺的鼻梁轮廓清晰，绷得紧实的下颌线，在微弱的灯光下平添了几分柔和。
江燃下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从另一侧钻进后座，一只手轻轻托住沈冰辰的脑袋，另一只手将车窗升起。接着，又放缓动作在沈冰辰的脑袋底下垫了一个软软的靠枕。
他轻手轻脚地关好车门，启动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寂静无声的街路。
后视镜里，沈冰辰似乎睡得很沉，平日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紧闭着，冷峻的脸上，敛去了所有情绪，只剩下一种毫不设防的疲惫，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也——易碎很多。
江燃轻踩刹车停稳车子，从后视镜里凝视着后座的沈冰辰，终究没出声打扰。
引擎熄灭的瞬间，周遭的安静愈发明显，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有节律的行驶感从沈冰辰的感官悄然消失。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眉心几不可见地蹙起，几秒之后，沈冰辰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带着初醒时的朦胧和迷茫，但只一瞬，便恢复了惯常的清明。
沈冰辰坐直了身体，声音带着一丝初醒的沙哑：“到了？”
“嗯。”江燃应了一声，打开车门，快步走到沈冰辰这一侧的车门边，一只手拉开了车门，一手护在了车门顶上。
沈冰辰似乎还有些眷恋车内的温暖，清冷的空气随着敞开的车门一下子涌了进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
在座椅里靠了两秒，像是在重新积攒力气，将“沈总”这个身份重新披挂上身。
用力闭了闭眼睛，长腿一迈，利落地探身下车，他的身形依旧挺拔如松。转头对江燃笑了笑，“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目不斜视迈上单元楼的台阶。
背后，江燃紧盯着沈冰辰拾阶而上的背影，就在沈冰辰按下单元门密码时，江燃快速奔到沈冰辰身侧，同时伸手托住沈冰辰手肘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已稳稳扶住沈冰辰腰际。“我送你上去。”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沈冰辰眉心微拧，用力想将手抽回。江燃却像早有预料一般，五指力道骤然收紧，把沈冰辰的手更稳固地按在自己肩头。“别逞强。”江燃清朗的声音在沈冰辰身侧响起。
“松手！”沈冰辰压低声音喝道。
江燃非但没有卸掉力道，反而以力量上的绝对优势，半扶半抱地把沈冰辰带进电梯轿厢，并顺势将沈冰辰抵在冰冷的金属厢壁上。
厢壁冰冷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到沈冰辰的背脊，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密闭的空间放大了沈冰辰每一寸感官的敏感。核心本能绷紧，重心下沉，形成了一个更利于发力与抗击打的预备姿态，眼神也在瞬间完成了从涣散到凝聚的转变。
看着一脸戒备的沈冰辰，江燃眸色又暗淡了几分，随即垂下眸子，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受伤。
电梯上行的数字不停闪烁，每次闪烁都像是敲在沈冰辰的心上。
“叮——”
运行停止的提示音响起时，江燃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显示屏，随即侧头看向沈冰辰。
“你，自己能行吗？”江燃的声音里带着生硬的停顿，看向沈冰辰的眼里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沈冰辰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即视线看向抓着自己手腕的温热手掌。
沈冰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是醉酒后的猩红和如鹰隼一般的冷冽。
江燃微低下头，视线落在沈冰辰紧绷的下颌，一路滑向脚尖。扶握在沈冰辰腰侧的手掌微微紧了紧，他甚至都能感觉到沈冰辰那沉重的心跳和隔着布料都无法阻拦的温度，他真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最终，江燃缓缓收回力道，任由沈冰辰挣脱自己的支撑。骤然离去的体温以及独属于沈冰辰的那抹淡淡的带着一丝酒意的气息，让江燃的心一下空了一大块。
电梯轿厢门关闭瞬间，沈冰辰拉开房门迈步而入的背影定格在江燃眼底。他靠着厢壁盯着厢门久久没有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燃视线回收，按下行键。
电梯启动时轻微的失重感，让江燃空落落的心瞬间跌入谷底，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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