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一个好皇帝。
高灿心脏骤跳，定定看着顾芙。
过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一脸“我全部家当都堵在你身上”的表情：“就这么办！”
顾芙仿佛怕高灿后悔，直接用他的龙案给林战写信，吩咐林战带兵逼近笔锋山，把流民逼进峡谷，让他们穿过峡谷进入梁西最南端，然后按兵不动，等候下一步指示；又提醒他，如果朝中派人来，切勿抵抗，直接跟着来人回扬州就是。
这么写好后，顾芙盖了私章，又让高灿加一道圣玺，封好火漆，连夜派人送去。
翌日，顾芙没去早朝，公孙卓继续请假，是杨允去的，当天就有人来找顾芙，说兵部请她过去一趟，还苦兮兮地说：“整个兵部都已经炸了锅。”
顾芙故意道：“在下走不开，陛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结果下午蒋伯昭就亲自来了。
政事堂那些人一脸雀跃，嘴角都是往上翘的，一脸幸灾乐祸；蒋伯昭一进来就对公孙卓拱手：“公孙大人，在下找顾大人说几句话。”
公孙卓点头，顾芙就搁了笔，带着蒋伯昭去了后院没人的地方。然后她示意蒋伯昭稍等，她回自己休息室一趟。
蒋伯昭一副火烧屁股、坐立难安，然后看顾芙居然气定神闲的捧出一套茶具出来，终于直接疯了！
“顾瑾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泡茶？你还说你对林战是真爱──”
顾芙忙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狡黠一笑：“来，别急，一切都在掌握中。”
蒋伯昭一脸怀疑人生。
“过来过来，你多久没喝到本小姐亲自泡的茶了？我芙蓉山庄的芙蓉龙井，一年没喝了吧？”
蒋伯昭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呆呆坐了下来。
顾芙一边烧水，一边道：“早朝如何，看杨砚安那几个家伙的嘴脸，应该挺精彩的。”
蒋伯昭忙道：“都吵翻了！陛下居然听了我的话，说什么要重启调查，决定把林战调回来？”他急到嘴都长了燎疱：“你进宫去劝劝，陛下就听你的……”
顾芙瞪大眼睛：“什么陛下都听我的，这话可不能乱说。”然后笑了起来。
“你还笑？”蒋伯昭道：“文书我给你压着了，不为你想也为朝廷想，怎么可以阵前换将，我昨天说的都是气话，是为了怼那个林老头──”
顾芙打断他：“那陛下派谁去顶替林战？”
“杨怀之，杨家人，你们政事堂那个杨允的堂哥。”
顾芙笑了：“挺好，你就让他去，文书赶紧发下去，别耽误军情。”顾芙将泡好的茶端到蒋伯昭面前。
乌龙茶香四溢，蒋伯昭瞬间平复了下来。
“瑾之，你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也说给我听听。杨怀之这人带水军可以，你让他去打招降战，对方都是农民，这是打算来个大屠杀吗？”
顾芙道：“不会的。徐图不会和他正面交战；眼下估计林战已经开始行动了。”
蒋伯昭一脸莫名其妙：“顾瑾之，透个玄机，给老哥儿兜个底吧！”
顾芙想了想，这时候也应该行动了：“林战现在已经用兵，把徐图赶进笔锋山，明后天杨怀之去接手，徐图的叛军队伍就已经在平原上了。”
“那也不行，那里北边就是萧将军的……”蒋伯昭掌兵部已久，一点就通，诧异道：“老天！顾芙，你这女人太狠了！你想让杨怀之打败仗，再换回林战？”
顾芙一脸“讨厌何必说出来”的表情，又神秘一笑。
“还不止这样？”
顾芙说：“喝茶吧，喝完茶就回去发印，别的都别提，陛下心里有数。”
蒋伯昭想到叛军离开江洲府，进入的地区是林家和杨家的地盘，也有一阵快意，喝完茶就拍拍屁股回去了。
送走蒋伯昭，顾芙悠哉回办事厅，装出一脸冷漠；杨允偷偷观察她许久，等公孙卓离开后，他才走到顾芙面前。
“顾大人。”
“什么也不必说。”顾芙抬眼看他，云淡风轻笑了笑：“等过两天，我把手里该办的都办了，自然回我的山庄种地养鱼，不会再在你们面前讨嫌。”
杨允心里诧异，只是面容不显，倒是后面几个给事中面露得意，彼此打起眼色。
杨允沉吟片刻：“顾大人，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不愿交我这个朋友……”
“砚安兄说笑了。”顾芙一脸平心静气：“你我都是江南子弟，小时候我就听说过夷县神童的大名，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既然许多事看法不同，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顾芙起身准备下班了：“待我卸任后，杨大人若愿到我山庄一游，本庄主也自当倒屣相迎。”
杨允终于得意一笑，让开通道给顾芙离开。
一走出办事厅，顾芙就听到里头得意哄笑的声音；顾芙嘴角也几乎要咧到耳朵；行啊！就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当天晚上，顾芙又收到周翊递给她的消息，杨怀之已经出城，准备去接管林战的军队，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关心。
顾芙看了很窝心，朋友果然就是老的好，周经霜还是很疼自己的。
天子大怒，要撤林战军权，将他从阵前押解回朝；这事顾莳自然知道，又风风火火来找顾芙。顾芙和他喝了一晚的茶，只告诉他朝中不会有事，她也会很好，让他不要多话，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林战的事她心中有数。
顾莳只觉得妹妹十分不容易，他没资格上朝，却也听说妹妹在朝堂上以己之力力战群雄，心里很为妹妹骄傲，但又替她不舍。
“如果真没办法，看看能不能用钱把林兄赎回来，咱们都别当官了，回家种田，就不信养不活一家人。”
顾芙的山庄已经养了几千人，泉山的地秋收后已经决定划给朝廷变法用，顾家家族人都担任了重要分配角色，让顾家在扬州愈来愈受百姓敬重。
过了两天，林战终于被送回茂城。
他一回来就被送进大牢，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因为先有顾芙的信，所以他安之若素，只是脸色一直摆出难看的样子。
不过进牢里不到一个时辰，顾芙就去捞人。
“林战，走，我们回家。”
林战这一路受了不少气，正想找人发泄怒火，顾芙忙拉住他：“先回去再说。”
“这阵前换将是怎么回事？让一个没带过骑兵的家伙来接管我的兵，这会不会太……唔……”
林战骂咧咧上了马车，就被顾芙的吻堵住了嘴，某大蟒君瞬间哑火，然后某大蟒怪蠢蠢欲动。
两人吻到都快窒息才分开，顾芙喘着气道：“我们回家。”
“嗯，回家……”
顾芙以银两给林战取保候审，两人悠哉悠哉回山庄去了。
“萧大哥的信已经送过去，等他调动兵力南下，压着虎咆西北，就等杨怀之折腾个焦头烂额，再让三哥派你出征。”她摸着他的脸：“这一次我跟你一起，我给你监军，咱们打一场漂亮的仗给那些老头子看。到时不论是变法还是弹劾，咱们把他们的嘴通通堵上。”
顾芙把她的办法说了一遍，林战表情不断变化，然后看向顾芙：“这办法谁想的，心好黑。”
顾芙乐了：“当然是本大小姐了，不是我还有谁？”说完又变了脸：“等等，你说我心黑？哪黑了？还不是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哪黑了你说──”
林战哈哈大笑，直接把人搂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心黑不黑，晚上让我进去看看就知道……”
顾芙一听，“噗哧”笑了出来：“能探到我心口这里？”她眯了眯眼，手就在林战腰侧腹部乱摸：“大蟒君是孙行者的如意金箍棒？还能伸缩自如……”
林战被摸出了血气，奥蓝的眼底浓得像墨：“至少能让你哇哇叫……”
两人根本等不及回芙蓉山庄，就已经在马车里实验起来；林战的大蟒虽然不是如意金箍棒，却也让顾芙软成千娇百媚的蜘蛛精，哼哼唧唧了一路……
马车刚到山庄前，天色已经全暗，顾芙和林战看到路边大大小小的篝火，还搭着不少棚子，满地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这些全是饥民，陈琤不忍他们流落荒野，就让他们在山庄外搭棚，他每天定点施粥，还让严柏带人巡逻，不准他们斗殴争吵。
“大小姐！是大小姐和林总管回来了！”
每次顾芙回山庄，就像过年一样，搞得顾芙有点过意不去，感觉很劳师动众。
陈琤和妻子翁氏忙出来迎接，两人梳洗后，范大娘煮了宵夜，陈琤夫妇陪着两人又吃了一顿，顺便告诉顾芙今年的收成。
“咱山庄不用怕，连着泉山那边的地，今年一共收了五十五的粮仓。”
顾芙瞪大眼，加着春天第一货，这下足够芙蓉山庄吃一辈子了。
“那外面那些流民，咱开仓赈灾了没有？”
陈琤道：“再忍忍，真不行再开，否则养成流民习惯也不好。”说完又看向林战：“听说陛下把林兄弟换下来，不会有事吧？”
林战难得笑咧了嘴：“大不了回来种田。”
“没错！大不了回来种田。这时候回来好，快入冬了，在家舒服！”
在家的确舒服，两人洗漱后搂着上床，睡了一夜好觉；第二天，陈琤夫妇就抱着账本来找顾芙，顾芙噼哩啪啦打着算盘，然后道：“小舅娘，拨三千石的粮食给我。”
“好勒。”
翁氏问都不问，她和顾芙虽相处机会不多，但她打从心底佩服这个外甥女，她说什么都好。不过身边的陈琤还是问了句：“要这么多做什么？”
三千石就是三十万斤，养个军队都够了。
“十月底应该就会有消息了，林战应该还是要出征，我至少要押一百万斤的粮食去，当场发给叛军，这样才压得下那些暴民。”
陈琤夫妇都叹了气，人在山庄住，都不知道外头已成了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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