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桥工程已到尾声，巨大的资金压力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首批“漕运债”的利息支付日如同一道催命符，日益逼近。
承宇深知，若不立刻找到开源节流的新路子，债信崩塌在即。
他苦心经营的这一切，归家希望，都将化为泡影。
长安之行需从长计议，眼下必须先稳住洛阳基本盘。
议事厅内，气氛比往日更加沉闷。
几位商会代表看着最新的收支简报，脸色都不太好看。
“开源开源，谈何容易！”周姓粮商叹气道，“漕运就这点吞吐量，关税已至极限，难道还能凭空变出钱来？”
“节流也难！”李姓布商接口，“工匠工钱、建材采购，已是压了又压，再压下去，只怕要出乱子，工程质量也无法保证。”
众人一筹莫展，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一直沉默的承宇。
承宇目光扫过众人。
他心中一动，放缓了语气思索：“若能有一种法子，让现有的船跑得更快，载得更多，停泊等待的时间更短……或许就能在不增加船只的情况下，生出更多的利来……”
许如梦的指尖猛地一顿。
她抬起眼，清晰地吐出几个词（或许是方知许的意识）：“……调度……优化……排队……”
声音很轻，安静的议事厅内听得格外清晰。
众人愕然，完全听不懂这古怪的词汇。
承宇猛然醒悟！
他立刻抓住这丝灵感，迅速将其“翻译”成唐代能理解的语言。
“如梦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漕运调度上做些文章！”
“设立一个统一的调度岗，根据船只大小、货物种类、目的地远近，预先规划出港入港顺序，减少船只在水道中的拥堵和等待时间！”
“快船快走，重船慢行，各依其序，总耗时必能大大缩短！”
他在桌上画出一条河道和几个代表船只的符号，演示着调度优化的概念。
几位商会代表先是疑惑，随即慢慢睁大了眼睛！
他们都是老航运，立刻意识到这其中蕴含的巨大潜力！
漕运最大的成本之一就是时间，船等泊位、货等船期，每一天都是钱！
“妙啊！”周姓粮商猛地一拍大腿。
“若是真能减少一两成的等待时日，一年下来，能多跑多少趟船？能多运多少货？这……这简直是点石成金啊！”
“何止！”另一人也兴奋起来，“若能提前知晓船期，货主也能更好地安排仓储装卸，减少货物损耗和压仓钱！”
思路一旦打开，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开始补充各种细节。
承宇顺势提出成立“漕运调度所”，聘请有经验的老河工作为调度员，并制定简单的调度规则。
节流方面。
他私下找来苏定方，让他暗中调查工匠和采购物料情况。
几个工匠，竟同时在多个工地挂名，虚报工日。
物料采购，价格也明显高于市价，有勾结吏员虚报数量的嫌疑！
承宇没有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他再次借助“网格化”的力量，不动声色地进行了人员调整和采购渠道更换，引入了最简单的交叉稽核制度：
A负责的记录，必须由b进行复核盖章，方能生效支款。
短短数日，效率竟提升不少，一些不合理的支出也被悄然堵住。
节省的钱款对于整体缺口杯水车薪，管理却变得更加清晰高效。
“……流量……变现……广告……冠名……”
承宇脑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
他立刻召集监会成员，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想法：“诸位，如今天津桥重修竣工在即，此乃洛阳一大盛事，观者必众。我们何不将这新桥本身，也变成一项生财的产业？”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解释道：“我们可以在桥头勒石立碑，铭刻重修之功。然碑上除记载功绩外，亦可辟出显眼位置，允许商家竞投，将其商号名号镌刻其上，谓之‘冠名’，借此扬名天下！价高者得！”
“新桥通行后，我们可组织隆重的开通庆典，邀请四方宾客。庆典之上，显要位置悬挂商家旗帜或匾额，收取费用！日后，在桥两岸划定区域，允许商户设立固定的广告……呃，宣传牌，按月收取租金！”
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商人们彻底惊呆了！
把桥和庆典拿来卖钱？这想法简直闻所未闻，骇人听闻！却又……该死的诱人！
“这……这能行吗？岂不有辱斯文？”有人迟疑。
“斯文？”周姓粮商眼睛却亮了，“斯文能当饭吃吗？若能借此扬名，让天下商贾皆知我号，花些银钱算得了什么？我看可行！”
“对！那桥头碑文冠名，这可是能流传后世的名声啊！必有人争抢！”
争议之后，是更大的兴奋。
抛开固有的观念，商人们立刻意识到了这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
承宇趁热打铁，制定了详细的竞投方案和规则。
消息一经放出，洛阳商界引起了轰动。
各大商号闻风而动，纷纷打听报价，竞争异常激烈。
桥头碑文的“首席冠名”被一家实力雄厚的大盐商投得，其他位置和庆典广告位也被抢购一空。
庆典日，盛况空前。
新修的天津桥如长虹卧波，气势恢宏。桥身披红挂彩，旌旗上绣着各家夺标商号的徽记。两岸人山人海，万头攒动，锣鼓喧天，丝竹齐鸣。
承宇与洛阳知府等一众官员名流立于桥头，身后是那块覆盖着红绸的功德碑。
“吉时已到——”礼官高唱。
知府与承宇共同执绶，红绸滑落，露出镌刻精美的碑文。
最上方，“晋阳盐号”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夺目非常！引得围观众人一片哗然与惊叹。
盐号东家抚着短须，满面红光，享受着这前所未有的荣耀时刻，他觉得每一文钱都花得值得。
桥的另一端，许如梦（方知许的意识带着一丝冷峻的观察）静静看着这一幕。
心中低语：完美。
流量进行商业化变现，古今通用。
看着入库的银钱，承宇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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