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陷入了某种“角色后遗症”,时不时会无意识地发出“啊啊”的声音,或者用爬行动物般的眼神迷茫地扫视四周,直到被楚然用文件夹轻敲桌面才回过神。
“林丹,”楚然将一份整理好的《首次模拟测试问题与优化建议报告》放在他面前,“你的个人表演欲望溢出严重,严重干扰了预设变量的观察。‘翻越围栏’和‘啃咬沈晨扇子’不在任何一张行为卡上。”
林丹揉着被敲的额头,辩解道:“艺术需要即兴!混沌的本质就是不可预测!而且你看,老姜最后用魔方搞定我……不是,搞定‘幼崽’的那段,多精彩!这充分说明了面对真正的、进化的混沌,需要更高级的、跨维度的干预手段!”
姜皓从代码中抬起头,平静地插话:“魔方干预的成功,建立在你对机械结构和规律声效存在特定好奇心的假设上。该假设普适性存疑,不能作为标准方案。报告第5页,我补充了关于‘突发非预设行为应急响应流程’的建议。”
林丹凑过去看,只见姜皓在报告中严谨地列出了几种可能出现的意外行为类型(如“突发的对电子设备产生破坏欲”、“试图拆卸实验道具”、“模仿看护者特定专业动作并导致危险”等),并给出了对应的“分级响应策略”,从“无害引导”到“物理隔离(温和)”,逻辑清晰得像一份消防预案。
“……老姜,你连‘幼崽’可能想拆你电脑都想到了?”林丹咋舌。
“概率较低,但非零。”姜皓推了推眼镜,“预案是必要的。”
苏晚召集了项目核心成员进行正式复盘。会议室的白板上贴满了从录像中截取的“名场面”和对应的数据分析。
“总体来说,首次测试达到了基本目标——验证了项目的可行性和喜剧潜力。”苏晚指着白板,“但也暴露了很多问题。第一,‘幼崽’行为的随机性过高,导致很多预设的专业应对方案无法有效展开,比如楚然的安全系统提示基本被无视,沈晨的诗词安抚在兴奋状态下无效。”
沈晨摇扇叹息:“诚然。婴孩之心,犹如脱缰野马,诗词如风,难入其耳。需更直击本能之声韵。”
“第二,”苏晚继续,“我们自身的反应,过于依赖本能和临场发挥,缺乏有准备的、更具观赏性的‘专业失败’或‘专业反差’设计。除了姜皓最后的魔方干预有亮点,其他环节更像是……单纯的被捣乱。” 她看了一眼林丹。
林丹举手:“我抗议!我那不是单纯的捣乱!是沉浸式扮演!”
楚然:“你的沉浸式扮演差点毁了沈晨的扇子和我的血压。”
林薇推了推眼镜,调出数据分析:“从观看者(三位实习生)的实时反馈数据来看,笑点主要集中在‘专业设定与幼稚行为的巨大反差’(如姜皓分析哭声频谱)、‘应对措施的无效与狼狈’(如安全提示被无视、辅食被喷)以及‘突发意外’(如翻越围栏)。建议在后续设计中,有意识地强化前两类,并控制第三类的风险。”
“所以,”苏晚总结,“我们需要优化两个方向:一是规范‘幼崽’行为,在保留一定随机性的基础上,设计更具触发性和节奏感的‘行为序列’,让专业应对有空间展示;二是精心设计我们的‘专业应对’本身,让失败更搞笑,让偶然的成功更显‘神奇’。”
林丹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就是要把这场‘科研’,变成一场有剧本、有节奏、但又不失真实感的‘真人情景喜剧’!既要科学严谨的架子,又要荒诞搞笑的里子!”
“可以这么理解。”苏晚点头,“那么,具体优化方案。首先,‘幼崽’扮演。林丹,你需要收敛一部分‘艺术发挥’,更贴合我们设计的行为卡序列。同时,我们考虑引入‘轮换扮演者’制度。”
“轮换?”林丹一愣,“除了我,谁还能演出那种纯真的混沌?”
楚然淡淡开口:“我申请扮演一次。”
会议室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楚然。楚然?那个冷静、理性、连吐槽都带着寒气的楚然?扮演满地乱爬、嗷嗷待哺的“幼崽”?
林丹的下巴差点掉到桌上:“然、然然?你……你确定?”
楚然面色不变:“从实验控制角度,不同性格特质的‘幼崽’会对同一套干预措施产生不同反应,增加观察维度。从内容效果看,反差更大。” 她顿了顿,“而且,我认为我能更好地控制‘行为卡’的执行精度,减少计划外变量。”
众人想象了一下楚然板着小脸,一边精准执行“流质攻击”指令,一边用冷静眼神观察“看护者”反应的样子……一股奇异的寒意和期待感同时升起。
“我……我觉得可以。”夏晴小声说,带着点敬畏。
姜皓点头:“增加对照组,有价值。”
沈晨摇扇:“然然同学若扮演婴孩,想必啼哭亦有金石之声,爬行亦含几何之美。有趣,有趣。”
林薇:“已更新实验设计,加入‘扮演者性格特质’作为新的分析维度。”
于是,“轮换扮演者”制度敲定,首轮额外扮演者:楚然。林丹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但又莫名兴奋——能看到楚然“下凡”演幼崽,这票价值了!
接下来是“专业应对”方案的优化头脑风暴。这次大家有了经验,脑洞开得更加奔放且……专业。
姜皓提出:“可以尝试将几种常见的安抚手段(白噪音、规律光影、简单机械互动)集成到一个便携设备原型里,设计成‘傻瓜式’但界面极其复杂的‘多模态安抚终端’,我在操作时,可以一本正经地介绍各个模块原理,然后实际使用时因为‘幼崽’不配合或设备‘故障’(预设)而手忙脚乱。”
楚然针对自己的安全系统提出了优化:“目前的提示过于温和无效。可以设计为多级响应。一级:温和光效与语音提示。二级:若持续接近,触发更醒目的警示图案和稍显急促的提示音。三级:若接触发生,启动‘无害但烦人’的轻度声光干扰(如特定频率的闪烁和噪音),模拟‘条件反射建立尝试’。同时,系统界面可以做得极其复杂华丽,而我则试图用UI设计理论解释每一级响应的‘用户体验考量’,尽管‘用户’完全不理。”
沈晨和林薇决定合作升级“文理安抚包”。沈晨负责筛选一批更简短、韵律感更强、甚至带点无厘头的传统童谣和自创“科学诗”(如“一二三四五,算法好辛苦”);林薇则负责为这些音频建立“情绪安抚潜力指数”模型,并尝试在播放时,用平板展示对应的“脑波舒缓模拟图”或“声波和谐度分析”,一本正经地“分析”为何这首儿歌可能比那首更有效——当然,实际效果可能南辕北辙。
夏晴和邱泽打算把“辅食投喂”升级为“亲子(模拟)烹饪小课堂”。夏晴准备更丰富的无害“食材”道具,邱泽远程指导一些极其简单的“幼儿体操”或“互动游戏”,两人试图用传播学和运动学的理论来包装这些互动,但执行起来注定笑料百出——比如夏晴讲解“色彩对婴幼儿食欲的激发理论”时,“幼崽”把不同颜色的糊糊糊混合成一团不可名状之物;邱泽指导“促进前庭发育的旋转游戏”时,扮演“父亲”的林丹把自己转晕了。
林丹自己的角色也重新定位。他不仅是“幼崽”扮演者之一,更是“现场导演兼危机公关(模拟)”。他需要设计更巧妙的“行为卡”触发链条,并在“看护者”们被搞得焦头烂额时,适时插入一些夸张的“市场宣传话术”,试图将一场灾难描述为“产品(幼崽)活力充沛、互动性强的体现”,或者强行给某个失败的干预措施贴上“创新实验”的标签。
苏晚则负责统筹所有这些“专业表演”,设计整体流程节奏,并准备充当最冷静的“旁白”或“解说”,用项目管理术语解说这场混乱,形成另一种反差幽默。
优化方向确定后,团队再次进入紧锣密鼓的准备期。这一次,少了一些首次的懵懂和手忙脚乱,多了一种“搞大事”的笃定和暗搓搓的兴奋。
楚然开始一丝不苟地研究婴儿的爬行姿态和发声特点,甚至做了笔记,其认真程度堪比准备国际设计大赛。林丹看着,忍不住嘀咕:“然然,你这不是在准备演幼崽,是在准备撰写《人类幼崽行为模拟操作规范ISo标准》吧?”
楚然头也不抬:“任何扮演,都应建立在充分理解和精确控制的基础上。这是专业态度。”
林丹肃然起敬,然后转头就去设计更刁钻的“行为卡”去了,目标之一是“测试楚然版幼崽在极端混乱指令下的行为稳定性”。
办公室的气氛,又一次被这个荒诞又认真的项目点燃。大家讨论的不再是“这能不能行”,而是“这里怎么才能更好笑\/更专业\/反差更大”。
第一次模拟测试的混乱,如同一次成功的“压力测试”,不仅没压垮团队,反而淬炼出了更清晰的方向和更旺盛的创作欲。瓶颈?早已被这场“专业育儿喜剧”的脑洞冲得七零八落。
粉丝实习生们看着前辈们热烈讨论“如何让诗词安抚看起来更科学又更无效”、“如何设计一个看起来很高级但一碰就‘坏’的安抚终端”,眼中充满了崇拜和期待。他们知道,星火科技的下一次更新,恐怕不仅仅是“有趣”,而是会上升到“学术性沙雕”的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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