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雷巨大的身躯在餐桌旁移动,动作却意外地轻柔。覆盖着手套巨手稳稳地收走空盘,碗碟在他手中轻巧得如同羽毛,没有发出丝毫碰撞的声响。他沉默地收拾着狼藉,那道狰狞的下半张脸已经被面具重新遮挡,班尼大着胆子问他为什么坦然面对自我还要戴面具,卓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他露着脸会吓到病人,同济堂可是自家的店,决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影响生意。
敖别坐在长桌另一端,手中捧着一只青玉小杯,袅袅茶烟模糊了他清丽却疏离的眉眼。新居的喧嚣似乎被隔绝在他周身三尺之外。直到卓雷将最后一只擦净的盘子放入碗柜,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才抬起眼睫,目光平静地扫过围坐在桌边,脸上还残留着方才情绪余温和彼此鼓励痕迹的队员们。
“诸位。”敖别清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切入了这片带着暖意的宁静,“同济堂与w.U.A.的合作既已初立,往来便需通畅。眼下,便有一桩差事,需独立小队即刻动身。”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理查德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情绪崩溃的带来的疲惫感被一种新生的,带着责任感的紧绷取代。爱德华眼中的戏谑收敛,班尼坐得更加端正,连亨利也放下了刚拿起的掌机。
“护送一位特聘学者,前往b国的爱登大学执教。”敖别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极轻的脆响,“此人身份特殊,乃是c国科学院倾力打造的最高序列人造生命体,名叫郑严。其知识储备,囊括东西,贯通古今。其实力强大,远超凡俗,等闲异族亦难近身。”
爱德华立刻抓住了关键:“堂主,按您所说,这位郑严先生自己就是人形兵器,护送他……是不是太形式主义了?”他摊了摊手:“我们独立小队的价值,总不能是当个豪华仪仗队吧?”
敖别微微颔首:“从纯粹的安全角度,确无必要,但此乃外交。”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东西方隔绝日久,首次进行人才交流,意义自然非比寻常。派遣最精锐的小队全程护送,既是对c国研究院学术地位的尊重,亦是对b国爱登大学,乃至整个西方的郑重表态。此乃‘排场’,亦是‘诚意’。外交场上的故作姿态,有时比实际行动更具分量。”
他抬起眼,那双清澈却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眸子,缓缓扫过众人的脸。那目光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的温柔,让理查德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不过,”敖别的语气陡然沉凝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敖别有一言相告,诸位切记。”
空气似乎随着他话语的转折而凝固。
“这位郑严先生,”敖别的视线没有离开理查德,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外表温文尔雅,谈吐随和,极具学者风范。但——”他微微停顿,似乎在寻找最精准的词汇,清冷的眉宇间笼上一层极淡的忧虑,“其骨子里,浸透着一股源自造物本质的,深入骨髓的傲慢。是一种对自身‘非人’之完美近乎冷酷的确信,以及对凡俗生命的俯视。”
敖别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医者解剖病灶般的精准:“他善于佩戴一张名为‘无害’与‘礼貌’的面具,其言谈举止,无可挑剔。他的傲慢,不是情绪,而是本质。不会刻意羞辱,但其无意识的言行,其眼神深处那抹恒定不变的衡量与评判,足以刺穿寻常人的自尊,令其如坐针毡。”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寒意,“我看人,从不出错。”
最后那句平静的陈述,带着千钧之力,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心头。理查德尤其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外交活动的第一关,就要面对关底boss级别的人物吗?
敖别将众人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尤其是理查德眼中一闪而过的退缩。他并未再多言,只是重新捧起茶杯,氤氲的热气再次模糊了他的神情:“三日后清晨,港口出发。目的地,c国科学院x省分院。卓雷会随行,作为同济堂的外交代表,以及你们的向导。”
三天时间在紧张的准备和复杂的心绪中飞逝。
当巨大的渡轮犁开墨蓝色的海面,喷吐着白色的浪沫驶离b国港口时,独立小队成员们站在甲板上,迎着略带咸腥的海风,望着逐渐缩小的海岸线,心情各异。理查德靠在船舷,海风吹乱了他浅金色的卷发,碧绿的眼眸望着翻涌的海浪,深处是挥之不去的凝重。敖别关于郑严“深入骨髓的傲慢”的警告,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里。爱德华则试图用他那套“社交恐怖分子”的理论给自己打气:“再傲慢能有多傲慢?还能比军部那些鼻孔朝天的老家伙更难搞?看老子用魅力征服他。”班尼抱着自己的小背包,显得有些紧张,琥珀色的眼睛不安地眨动着。亨利依旧是那副沉默是金的样子,只是擦拭随身装备的动作更加频繁。卓雷如同沉默的山峦,矗立在船舷另一侧,眺望着东方。
海上的旅程单调而漫长。换乘高速列车后,窗外的风景从无垠的深蓝变成了快速掠过的,充满东方韵味的田野和山峦。理查德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那宁静祥和的表象之下,似乎也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让他不自觉地更加绷紧了神经。
列车最终停靠在东西方交界地带一个名为“红其拉甫”的枢纽站。站台风格融合了东西方的元素,既有b国简洁的钢结构穹顶,又点缀着当地的特色元素。刚一下车,一股混合着与b国完全两个极端的干燥风沙味,以及淡淡草木焚香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与b国港口那种带着机油和海盐的湿润味道截然不同
“这边。”卓雷低沉的声音响起,他高大的身躯在略显拥挤的出站人流中如同劈开波浪的礁石,自然地引导着方向。他身材二米往上,旁人便不由自主地对他心生敬畏,下意识地退避,恰好为几人开出一条通路。
刚走出宽敞明亮的出站大厅,一辆停靠在专属通道旁的庞然大物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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