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主被禁公主府,褫夺封号,失了圣心,显然是再无出头之日,京中世家无一人愿意尚一个失了势的公主,纷纷避之不及,昔日辉煌奢靡,夜夜笙歌的公主府门可罗雀。
宫中贵妃虽不甘心,却怕牵连十一皇子,只能对宋幼棠小惩以戒,以为修心养性的名义将宋幼棠送去了香积寺。
香积寺位于长安城南郊,是佛门圣地,依山而建,后山有一片竹林,胜在幽静,景色怡人。
宋幼棠暂居西南角的客院,早上看一群武僧打拳练功,上午与寺里的老僧煮茶论经,老僧讲佛法,她讲道法,几番论法也算是受益良多,下午小憩一会,睡醒后再去后山转悠转悠,这日子过得悠哉美哉,唯美中不足的是和尚不食酒肉,顿顿食素,饿得宋幼棠两眼直冒绿光。
后山竹林,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时。
四五位黑衣杀手,黑巾遮面,手持弯刀,身如鬼魅,穿行在竹林里追杀着在前面四处逃窜的另一伙黑衣人,两方短兵相接,只见刀光血影,片刻之间,四处逃散的黑衣人都已是刀下亡魂。
杀人者头目持刀而立,其余的黑衣杀手在那几具尸体上搜索着什么,忽然,一道寒光直射那杀手头目,那人早有防备,横刀拦截,竟是一根淬了剧毒的透骨针。
放暗器的黑衣人藏身在草丛中,一击未中,他迅速逃离,不想被那杀手头目截去了退路,只见血刀劈来,卷起腥风直冲黑衣人面门,黑衣人险险避开,却还是被一脚踹在胸口上,肋骨尽断,还不等他反应,只见那杀手头目快速出刀,斩断黑衣人的右臂,横刀一扫,一刀封喉,黑衣人脖间鲜血喷涌,死不瞑目。
杀手头目转腕收刀,犹如地狱阎罗,四周杀气肃然。
‘咔嚓’一声踩断树枝的轻响在此刻显得格外清脆,杀手头目猛然转身,杀气腾起。
一丛茂密的翠竹后面藏着一个白影,那白影显然已经目睹了杀人的全部过程,白影受惊,快速逃离。
杀手头目示意其余人销毁尸体清除痕迹,自己则提刀追去。
宋幼棠边跑边骂,只恨自己出门没看黄历,要是被那杀人罗刹追上来,只怕自己小命呜呼。一阵厉风从身后扫来,宋幼棠侧身躲开,脚下的步法更是快速变换,虚实难测,身后的黑衣杀手紧逼其后,寒刀卷起腥风砍向宋幼棠,宋幼棠心知他这一刀威力十足,避无可避,顺势抬起刚刚砍断的竹枝,以竹为剑,迎上那一刀。
宋幼棠翻转手腕,竹剑如灵蛇般缠住扫过来的寒刀,几番便卸去了刀上的力道,一个前刺转手穿剑,直刺黑衣人。
黑衣人瞧清了那白影样子,一双冷眸更是杀意暴增,提起手中的刀飞身直上,刀刀杀招,不留生机。
宋幼棠剑法虚实难测,以柔克刚,险险化解那变幻莫测又十分凶残的刀法,此人刀法精湛,内力浑厚,宋幼棠不是他的对手。力气消耗殆尽的宋幼棠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一个细小的漏洞被黑衣人抓住,一刀挑飞了宋幼棠手中的竹剑,欺身而上,握掌为拳,直打宋幼棠的心口。
宋幼棠不退反进,单手缠上黑衣人的手臂,反扭卸力,顺势提脚踹向黑衣的后膝,哪知没有踹动,那黑衣人的双腿坚硬如铁,倒是痛得宋幼棠两眼泪花。
黑衣人提膝勾脚,勾住宋幼棠的脚向前一拽,宋幼棠顺势扑向黑衣人,黑衣人寒刀扫来。
宋幼棠心道,完啦!索性狠下心,立掌化爪,抓向黑衣人的面门。黑衣人绕头躲避,宋幼棠又一招小缠丝就将那黑衣人的面巾扯了下来,锋利的寒刀也在此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此时,藏在乌云后的明月探了出来,皎白的月光倾泻而下,宋幼棠也瞧清了这黑衣杀手的模样,竟是谢珣!他不是个文官吗?
宋幼棠单膝跪在谢珣身前,手里的黑巾犹如烫手山芋,她咽了几口口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现在将面巾还给他还来得及吗?
谢珣眼含杀意,单手掐住宋幼棠纤细的脖子,冷声道,“可以死的瞑目了吧,以后每年清明寒食,你以谢家妇受谢家香火也不算亏。”
哪个稀罕你们谢家香火?宋幼棠怒瞪,奈何人在劣势,不得不低头,“我保证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会说。”
“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不会泄露秘密,那就是死人!”谢珣的收紧了手中的刀,锋利的刀刃划伤了宋幼棠,宋幼棠吃痛不敢轻举妄动。
“宋姑娘!宋姑娘!”剑拔弩张之际,一声呼喊从竹林外传来。
谢珣警觉,一双冷眸犀利的看向竹林外,只见竹林外有人打着灯笼寻来。宋幼棠趁谢珣分神之际,抬手弹向谢珣右臂上的穴位,谢珣只觉一阵酥麻,手中的刀险些掉地,宋幼棠快速向一旁翻滚,离开了谢珣的桎梏,几个闪身就消失在谢珣的视线里。
谢珣暗骂,欲要追上,身后的下属匆匆赶来,在他耳旁言语了一番,谢珣适才作罢,收了刀,带领其余人飞身离去。
逃回禅房的宋幼棠快速将门窗锁好,良久未见谢珣追来才稍稍安心,自己上完药只觉心慌不已,直到后半夜才渐渐睡着,奈何噩梦连连,梦中宋幼棠还失手杀了人,醒来后只觉头疼得很,宋幼棠暗骂,谢珣小贼,坏我道心!
谢珣带着随从来了香积寺,老主持亲自迎接,谢珣一边与老主持寒暄客套,一边暗自打听宋幼棠昨晚有无异常。老住持带着谢珣去找宋幼棠的时候,一夜不得安眠的宋幼棠正靠在石阶上盯着练功的武僧两眼冒光。
“呵呵,谢大人莫要误会,宋施主天真淳性,并无邪念,不过是贪玩罢了。”老主持替宋幼棠开脱。
“多谢主持,谢某想与宋姑娘单独说几句话。”谢珣谢过老主持,几步就走到了宋幼棠身边。
“啧啧啧!。”毫无察觉的宋幼棠盯着前面肌肉健硕的武僧赞叹连连。
“擦擦口水。”一方帕子递到宋幼棠眼前。
宋幼棠不耐的推开,只觉被挡了视线,好生扫兴,再一听那清冷的声音,只觉有些熟悉,扭头一看,锦衣玉冠的谢珣蹲在一旁,戏谑得看着自己,宋幼棠大呼一声,扭头就要跑。
谢珣一把抓住宋幼棠,阴气森森道,“谢某十分想念宋姑娘,你我喝喝茶如何!”说罢,就拽着宋幼棠去了禅院,全然不顾身后又蹦又跳的宋幼棠。
老主持瞧那二人打情骂俏的样子,也只叹般配得很!
谢珣进了宋幼棠的禅房,径直坐在矮炕上,炕几上的陶壶里正小火煮着茶,冒着缕缕热气,谢珣兀自倒了一杯,浅尝一口,瞧着靠在门上的宋幼棠冷嘲道,“贵妃让你在寺里修心养性,可我瞧你过得甚是潇洒,宋姑娘好本事啊。”
宋幼棠提防的看着谢珣,并不打算同他说话。
“怎么?心虚啊!”谢珣冷言冷语,气人的本事也是一绝。他随手翻着宋幼棠的东西,查找纰漏,炕柜上一堆书籍,没有什么可疑的,锦被下似乎有东西被压着,谢珣伸手去够。
“不要!你别动!”一直不出声的宋幼棠顿时惊慌失色,大声制止。
谢珣冷眼扫来,只觉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用力扯出,一件松绿色绣着海棠花样的小衣挂在了谢珣修长的手指上,触感丝滑柔软。
“谢珣!今日不杀你,本姑娘道心不稳!”宋幼棠恼羞,疾步上前,单拳抡直砸向谢珣心口,谢珣翻身向后,将那件小衣扫过宋幼棠的面前,宋幼棠化拳为掌,拍向谢珣的面门,只待谢珣再次闪躲,左手化云掌将那小衣夺了回来。
谢珣指尖一空,顺势收身,上下打量着宋幼棠,目光停在宋幼棠胸前,嘲讽道,“宋姑娘的武功想杀谢某怕是此生无望了。”
“谢大人,小女那日在马车上所说的句句当真,我无意与你成亲,也自知配不上才貌出类的谢氏明珠,昨日竹林我也是无意之举,这些年你把我当挡箭牌,我也不与你计较,你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宋幼棠将小衣藏在身后,正色道。
“宋姑娘以诚相待,谢某怎好冒犯,香积寺养人,宋姑娘不妨多住几日吧。”谢珣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再为难宋幼棠,转身在炕几旁正坐,又给自己续了杯茶,此茶入口清润回甘,色泽淳红,甚合口感。
“这茶不错!”谢珣难得夸赞。
“喜欢就多喝。”宋幼棠白了一眼,全没好气。
谢珣喝茶喝到下午申时才慢悠悠离开,翌日,京中都传人前清冷的谢珣追着未婚妻去了香积寺,二人在禅院中耳鬓厮磨了大半日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宋幼棠咬碎了牙,满腹委屈,请苍天,辨忠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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