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弦感知到的那份压抑与冰冷的“意念场”，如同不断扩散的墨迹，为基地内的宁静染上了越来越深的危机色彩。诺亚发出的紧急联络信号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本身或许就是一种回答——那个匿名的信息源，要么已经无法回应，要么正身处无法分心的险境。
“不能再等了。”李溯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左腿虽然依旧疼痛，但凭借顽强的意志和诺亚提供的辅助支架，已经可以支撑他进行缓慢的移动。“我们必须假设清剿行动已经开始，或者即将开始。那个信息源…可能凶多吉少。”
他的判断冷静而残酷。在底层世界的规则里，仁慈和犹豫往往意味着死亡。
“我们目前的战力，不足以正面介入第六区的冲突。”诺亚客观地陈述事实，“最佳策略是加强基地防御，静观其变，利用侦察单元收集情报。”
“但如果他们清理完第六区，顺着线索找到我们呢？”艾小弦担忧地问，“我们躲在这里，就像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
李溯点了点头，认同艾小弦的担忧。“诺亚说的静观其变是对的，但我们不能只是被动等待。我们需要知道‘清道夫’在第六区到底做了什么，他们的行动模式有没有变化，以及…那个信息源到底是谁，是生是死。”
他看向诺亚：“我们的‘蜻蜓’无人机，能潜入第六区深处吗？不需要靠近净化厂核心，只需要在外围，收集能量残留、通讯碎片和…生命迹象。”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第六区现在必然是龙潭虎穴，“蜻蜓”无人机虽然经过特殊处理，但面对专业的反侦察手段，暴露的风险极高。
“可以尝试。”诺亚没有犹豫，“我会选择信号衰减最严重的路径，采用超低空静默模式，并预设自毁程序。但数据传回可能会延迟且不完整。”
“去做。”李溯下令，“同时，启动基地最高警戒模式。所有防御系统待命，非必要能源消耗降至最低。”
命令下达，基地立刻进入了另一种状态。照明亮度被调低，部分非核心设备的运行嗡鸣消失，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诺亚的主控台上，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刷新，数架“蜻蜓”无人机如同投入暴风雨的夜雀，悄无声息地沿着计算好的、最隐蔽的路径，向着第六区飞去。
李溯拖着伤腿，在艾小弦的搀扶下，再次检查了基地的每一个出入口和防御节点。他调整了几个自动炮塔的射击参数，扩大了覆盖范围。艾小弦则尝试着将她那种“协调”的能力应用于基地的能量屏障，让那层无形的护罩变得更加“润滑”，更能偏转和吸收外来的能量冲击与扫描探测。这是一种全新的应用，效果未知，但至少是一种积极的尝试。
等待的时间格外煎熬。每一分钟都像被拉长。主控台上偶尔会传来“蜻蜓”无人机断断续续的信号，显示它们正在艰难地穿越层层干扰区。
几个小时后，第一架无人机失去了联系，信号在闯入某个强干扰区后戛然而止。诺亚面无表情地标记了该区域为高危。
又过了一段时间，第二架无人机传回了一段极其模糊、充满杂音的能量频谱片段，显示在净化厂外围区域曾有过短暂但高强度的能量爆发，特征与“清道夫”配备的时间武器吻合。
坏消息接踵而至。
直到最后一架，也是性能最优化的一架“蜻蜓”无人机，在冒险靠近净化厂边缘后，传回了一段仅有数秒钟的、相对清晰的影像片段。
影像剧烈抖动，视角是从一个破损的窗口向内窥视。画面中，可以看到净化厂内部一片狼藉，显然经历过战斗。几个穿着黑色装甲的“清道夫”身影在其中穿梭。而在画面角落，一堆废弃的管道后面，似乎蜷缩着一个穿着磨损皮夹克、身影瘦小的人影，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尽管画面模糊，但李溯和艾小弦几乎同时认出了那件皮夹克！
是“老鼠”！那个在“铁锈与茉莉”酒吧试图和他们交易的信息贩子！
他就是那个匿名的信息源！
他果然在第六区，而且很可能已经落在了“清道夫”手里，或者…更糟。
就在这架无人机传回影像后不到三秒，它的信号也彻底消失，显然是被发现并击毁了。
基地内一片死寂。
他们得到了情报，却付出了侦察单位全灭的代价，并且确认了一个不算盟友的“熟人”的悲惨下场。更重要的是，“清道夫”在第六区的行动如此迅速和彻底，展现出的掌控力令人心惊。
“清理行动接近尾声。”诺亚看着最终汇总的数据，“能量反应趋于平稳，通讯干扰等级开始下降。预计‘清道夫’部队将在两至三小时内完成撤离或部署调整。”
这意味着，留给他们的安全窗口，可能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
李溯的目光从主控屏上“老鼠”那模糊的身影移开，看向窗外（模拟）那片依旧昏暗、却仿佛蕴藏着无尽杀机的城市景象。
风暴的序曲已经奏响，而他们，是这场风暴中，下一个可能的目标。
“诺亚，”李溯的声音冷峻如铁，“根据‘清道夫’的行动效率和习惯，分析他们下一个最可能的搜索区域。我们需要提前准备。”
“小弦，”他转向女孩，眼神深邃，“准备好。这一次，我们可能无处可躲。”
艾小弦迎着他的目光，虽然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额前的头环，仿佛感应到她的心绪，流转着稳定而坚定的微光。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时序的收债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