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漫山遍野的庄稼,水果都已经成熟,辛苦大半年的人们,看着自己劳动的成果,喜笑颜开。
大街上再难见到聚堆唠嗑的人,都是兴奋的脸上带着紧张,行色匆匆的奔向自己的庄稼地。
这时候最悠闲的人反倒成了刘二贵。
他现在就是等着他二叔刘光明赶紧把地清理出来,别耽误他种大蒜。
“二贵,晚上见。。。”刘中强推着独轮车,悄悄的给刘二贵传话,这三人被他们的活爹抓回去,关了的五六天,早就憋疯了,现在好不容易趁着秋收的机会,出来放放风。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刘中强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推着车,朝自己地里走去。
刘光星瞅了一眼站在院门口的刘二贵,眼里还带着一丝怒意。
刘二贵故意朝他呲牙一笑,两手揣兜,眼中带着几分挑衅意味。
气的老头一愣,差点绊一跤。
转身,朝着刘中强的腚就是一脚,呵斥一声“快点走!”
“唉吆,你又踢我干啥,咋滴?我还得飞起来?!”刘中强平白无故的挨了这一下,顿时有点恼火。
但是自己的爹踢的,又只能强忍着,于是专挑坑坑洼洼的路的走,颠的独轮车,上蹦下跳,以此来发泄不满。
不一会远远的看到刘文彬和刘胜利也推着车上地里掰玉米。
俩人也是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没敢说话。
“二贵啊,你闲着没事,跟嫂子上地里掰玉米去,晚上给你烙饼吃。。。”
牛翠花推着小车,头上包着毛巾,远远的招呼道。
那声吆喝带着熟悉的命令,这是没拿二贵当外人啊!
刘二贵抄起墙根倚着的豁口镰刀,溜溜达达就跟了上去。
金灿灿的玉米棒子沉甸甸地挂在秸秆上,牛翠花的地里,两人一人把着一垄,咔嚓咔嚓掰得飞快。
黄澄澄的玉米棒子被扔进身后的独轮车里,碰撞出闷实的响声。
“二贵,”牛翠花抹了把额角的汗,手上动作不停,话头就递了过来,“听嫂子一句劝,地要回来,别种那大蒜了。
费工费神不说,咱这儿土性,真不一定伺候得好。还是老老实实种冬小麦吧,省心,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这口粮顶大事。”
刘二贵头也不抬,掰下一个大棒子,掂了掂分量,才慢悠悠开口:“嫂子,账不是这么算的。
大蒜贵!比麦子金贵多了。
我早打听好了,城里人稀罕这个,供销社敞开收。
费工怕啥?我有的是力气。
种它一季,顶种两季麦子!”
他带着独有的自信,因为已经看到了蒜头堆成小山换回一沓沓钞票的情景。
“哎呀,你这孩子咋这么犟!”牛翠花有点急了,声音拔高了些,“那玩意儿娇贵,旱了涝了都不成,万一伺候不好,颗粒无收,你喝西北风去?
小麦多稳当,老天爷赏脸,就有收成。
再说了,你二叔那地能痛快的还给你?,你这就硬要回来种大蒜,他脸上能好看?乡里乡亲的……”
“我管他脸上好不好看!”刘二贵打断她,手上用力,咔嚓一声掰断一根秸秆,带着股狠劲儿,
“那地本来就是我的!合同都签好了,他敢赖账?种麦子他种得,我种大蒜就种不得?
他脸上不好看,我还心疼我那地呢!大蒜价高,我算过,比麦子至少多挣三成!”
牛翠花被噎得直叹气,知道这头倔驴是拉不回来了。
她摇摇头,不再说话,只是手下掰玉米的力道更重了些,像是在跟谁较劲。
一时间,地里只剩下玉米秸秆断裂的“咔嚓”声和玉米棒子落进车斗的“噗通”声,偶尔夹杂着几声秋虫最后的嘶鸣。
太阳晒得人脊背发烫,空气里弥漫着庄稼成熟的甜香和泥土被翻动的微腥。
就在两人沉默着较劲的当口,刘二贵右手边的玉米丛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窸窸窣窣”声,动静极大,像是什么不小的东西在横冲直撞!
紧接着,靠近垄沟边缘的玉米秆猛地向两边剧烈分开,一个灰褐色、油光水滑的身影“嗖”地窜了出来!
好大一只獾!
圆滚滚的身子,怕是有十几斤重,短腿跑得飞快,尖尖的脑袋左右张望,黑亮的小眼睛透着惊惶,显然是被人惊扰了窝巢。
它慌不择路,直冲着刘二贵和牛翠花中间的空档就扑了过来,肥硕的身体带倒了好几棵玉米秆。
事发突然,牛翠花吓得“啊呀”一声惊叫,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刘二贵几乎在獾子窜出的同一瞬间就动了!
他根本没时间去想,完全是本能反应。
只见他腰身一拧,手臂猛地一扬,那柄原本握在手里掰玉米的、带着豁口的镰刀,裹挟着一道刺耳的破空锐响,“嗖——”地一声,打着旋儿就飞了出去!
那镰刀像长了眼睛,划出一道精准狠厉的弧线,不偏不倚,正中那獾子的脖颈!
“噗嗤!”
一声闷响,带着令人牙酸的骨肉撕裂声。
那獾子正全力奔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力砍中要害,连哼都没哼一声,巨大的冲势带着它又往前滚了两三圈,才彻底瘫软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暗红色的血迅速从伤口洇出来,染红了旁边金黄的玉米叶子。
整个动作兔起鹘落,从獾窜出到毙命,不过两三秒光景。地里死一般寂静,只有镰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牛翠花目瞪口呆,脸色煞白,一只手还捂在胸口,心脏怦怦狂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看着那倒在血泊里的獾子,又看看旁边还保持着投掷姿势、气息微喘的刘二贵,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魂未定和后怕:
“我的个老天爷……二贵!你……你这手也太狠了!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往前挪了两步,想凑近看看又不敢,“这…这獾子咋办?”
“晚上炖了,喝酒!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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